176 受惊 (1/2)

云端殿前垂落的夜幕上星月点饰，烁耀其辉，守在殿外的钧善见自内走出的皓月面容疲倦，连上前将他扶住。

墨柔然自双眼失明以来，精神亦明显垮了，连日来不吃不喝，皓月几番探望，都被她拒之门外。

阑外银河清澈，仿佛伸手可掬，弯月似一叶轻舟，泛波向西，望着这般美好而静谧的幽夜，皓月迈下石阶的脚步有些凌乱。

“孤王犹记得她那一双眼睛，曾如这夜空缀饰的星辰一般明亮，闪烁的每一缕光芒都狡黠的令人捉摸不定，可而今，它们却像两滴被冻结的露珠僵滞在眼眶，再不复往日的灵动生气，也再无须孤王去仔细提防…”他说这最后一句时唇角上扬，这原该是非常高兴的事，可他眸中却是一片茫然无措。

长阶下有一个女子身影正低头拾阶而上，钧善见此忙喝下声去，那女子微愕，抬头向上看来。

“石兰…”她不过想当面谢墨柔然救命之恩，没成想这么晚了还能在这里碰到皓月，石兰只得近前了几步，虽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欠身道，“参见陛下！”

想起之前种种，皓月扫了眼石兰面色不屑道：“你来这做什么？”

石兰怯懦道：“听说然儿…”

皓月重喝：“她如今是孤王的王后！”

知皓月对自己耿耿于怀有意刁难，石兰深低下头去，小心应道：“听闻王后精神不佳，石兰特来探望。”

“哼，凭你也配来看她！”皓月冷哼，却忽记起了什么，近前道，“倘若你有法子能使她恢复饮食，振作精神，孤王便将你之前犯下的种种一笔勾销。”

石兰微愕。

“怎么。你办不到？”

石兰略思之下道：“我虽办不到，可我知道有一个人能办到。”

清晨山顶浓雾如絮，笼绕着崇山叠嶂，一丈之内不辨人形。空气湿寒，两侧石栏上凝结的冰霜有如磁石吸附着手指。隐隐感到有些扎痛。墨柔然依着右手栏杆一步步迈下石阶。行了不多时，栏杆折而右转，石阶陡然而上。她便这么拖着长裘一路顺着手边护栏摸索前行。便似身在那夜的梦境中一般。

日光熹微映照着山雾，渐渐清晰了四周轮廓。目极之处磐石险峻，倾崎崕隤，巉岩乱峰间天梯石栈，复道行空，钩连成上山的唯一通道。这鬼斧神工造就的御敌屏障，可谓一夫守隘，万夫莫向。

亦不知行了多久，栏杆在指间消逝。一段矮矮的女墙包绕三围。此时她已登上云山之顶最高处一座两丈见方的露台，名唤云台。站在这里，不仅可以将整个云山上的景物收入眼中，还有山底的城池，房屋，田地。以及街市上那微小如蚁般涌动的行人。当然，倘若有敌军进犯的话，在这里也可望的一清二楚。倘若龙宣赫真来救她，必会损兵折将，可想而知。皓月将她掳来这里，为的就是叫龙宣赫全军覆灭于此。

“龙宣赫…我不需要你来这里救我…你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墨柔然——”

“然儿——”

背后隐隐传来两声惊呼，紧接着石阶上脚步仓促乱作一团，墨柔然微怔了下，犹自拖着酸软的双腿一步一步向前移动，不一会儿，脚底便被矮墙阻住。那矮墙高不及膝，与她之前所踏过的无数级石阶并无二异，墨柔然便这么缓缓抬起右脚踩了上去，像先前踩过的所有石阶一样，又迈出左脚…

“别动——”

“不要——”

就在墨柔然一只脚已迈出矮墙的那刻，身后忽有一人自背后将她拦腰死死的抱住。

“放开我！放开我…”以为是皓月，墨柔然用力挣扎，同那人摔倒在地。

“然儿，你这是做什么…”那人抓住她双肩痛心喝斥，声音哽咽而颤抖。

“弧月…”墨柔然听着近耳的声音微怔，伸手朝那人身上摸去，欣喜道，“你是弧月…你真是弧月…”

“是我…”一身褴褛鬓发零乱的弧月紧紧将黑柔然抱住，热泪在布满沧桑的脸上划下两道深深的痕迹，眸中犹是惊魂不定，“你脚下是万丈悬崖啊然儿，你差一点就…”

一大早便发生这般惊险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都惊魂不定，云端殿外，钧善抖着块帕子不停拍着犹自怦跳胸口喋喋不休。

“哎哟～这一想起来，我的这个心呐就禁不住砰砰的跳。忒高一悬崖，哎哟我想想那么高我就头晕目眩，崩提还站上去了，可她愣是没感觉到危险，就差那么一步就…”

“哎哟妈呀，当时我的那个心呀，蹭的就窜到了提到了嗓子眼啊。多险啊多险啊你说，这若摔下去非尸骨无存不可，可亏着了咱们七王爷拼了命的跑到跟前儿将人抱了住，月神保佑，月神保佑啊。”

“你说那么两个大活人怎么就看不住一个瞎子呢，没的吓得大伙儿心惊肉跳的。”

“够了！”一听到“瞎子”二字，皓月不由便大动肝火，“你再若称她一句瞎子，孤王这便剜了你这双眼！”

钧善立时噤声。

她已盲了一双眼睛，若在为此丢了性命…

望着对面高耸的云台皓月心中悸怖，似是自责般喃喃自语：“孤王虽在她身上中了蛊，却并不曾想到过会因此弄瞎她的眼睛…”

一时，弧月安抚罢墨柔然走出内室，匆匆向殿外皓月恭身施礼：“王兄…”

“她怎样了？”

“太医开了安神的药，她服过之后便睡着了。”

“她肯吃药便好。”皓月眉间微舒，“回去照顾她吧，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