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看不惯 (1/1)

“可无论你杀不杀得了我，你都难逃一死，宋九娘便也得跟着没命。”顾府自然不会她。

“是，我怎的都得死，便拉扯你一个也是好的，你死有余辜。”七娘笑了，她想得到而不愿想罢了。

自欺欺人，该多可怜。

“谁都无辜，唯独你不无辜。这么多年，因你而死的人还少吗？为什么他们死了，你却还活着？”七娘状似癫狂，指着她字字拷问。

“非我所为，乃人心贪恶，我管不过来。”碧瑶一手摩挲着酒杯，淡淡道。

七娘猛地站起身，扯起碧瑶的右手，“瞧瞧你这满身富贵，满府堂皇，不过是你生的好胎。这满城是非，便也是你该受着的，你该还！”

碧瑶知道今日她说得再多，七娘认定了她该死，便什么也不会听进去。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碧瑶扯回被抓得生疼的手，冷冷瞥了她一眼，随即看向那杯鸩酒。“不过秦莫的命是我救的，你们三人需还我一命。”

七娘也顺着她目光看去，一愣，缓缓问道：“三人？”

“秦莫求我救人，我允了。”衣裙皱了，碧瑶不禁有些可惜。

这件月白青纱榴裙看来是穿不得了，这一番折腾算是毁了。

七娘想起几年前。

秦莫要走，她撅着脾气不肯出言挽留，九娘哭着追了一路。后头跌倒了，秦莫也没回头看一眼。

小姑娘的膝盖破了，回去哭了一晚上，说秦大哥不要她了。

后来九娘背着她偷偷给秦莫写了好多信，可一封回信也没见着。

七娘记得自己当时与九娘说，秦莫不要她了。小姑娘不信，闹了一阵子后头也就不闹了。

若是她知晓秦莫为她求情，该是多开心呀。

以后，她若不在了，九娘有秦莫陪着也该是欢喜的。

碧瑶就见七娘眼神慢慢地失了焦点，脸上的悲伤淡了许多，烛火点缀着她的温柔。

“顾小姐，希望你说到做到。”七娘换了称呼，是做好了决定。

她又重在碧瑶面前坐下，缓缓伸手执起酒杯，盯着看了一会儿。

碧瑶也不催她，为自己再斟了一杯，慢慢品着。

终是下定了决心，抬手仰头将杯中澄澈的清酒饮尽，翻过玉杯，用力地砸在地上。

“可惜了，上好的和田玉。”碧瑶望着墙角粉碎的玉杯，有些可惜。

“顾瑶你若食言，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七娘捂住肚子，那里已经开始泛疼了。

“放心，这毒药能让你再活一个月，到时候你自己救人就是。”碧瑶说着话头一转，扬起微笑。

七娘知道顾瑶貌美似神仙，然此时却真真看见这带着灵动的美，有一瞬慌神。

她想这毒药一定烧坏了她脑子，不然她怎会觉着，顾瑶美得不可方物？

“看你活不久的份上，我送你一人情如何？”碧瑶突得坐近了身子，神神秘秘地低声问道。

七娘还因碧瑶之前那话，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自是不理她话的。

碧瑶也不介意，一脸兴奋道：“你与秦莫都彼此相爱，不若我给你们个机会，帮你了了这相思苦？”

七娘转过脑袋，不看她。

碧瑶伸手至她面前晃了晃，“别不说话啊，我知道你想的。反正都活不久了，何不凭心而为？”

碧云悄悄退了一步，小姐又开始乱说话了，待会儿宋七娘别生气扔人才好。

七娘僵着脖子，碧瑶知道她有些动心了。虽不知两人为何分开，但见秦莫那榆木性子，七娘这固执的个性，现下搁在两人之间的，怕只有顾瑶的救命之恩了。

“若你们能成功就出你幼妹，我有法子让你们在一起，你要不要试一试？”碧瑶再接再厉。

七娘却缓缓摇了摇头，许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她反倒平静下来，淡淡道：“秦莫与我一般都是执拗的性子，他有他的信念要守，我有我的想法要执。”

碧瑶一听，有回话就是好事，至少开始想了。

“放心，我有办法。就当我们相识一场，我送你的大礼。我们好聚好散。”碧瑶又开始笑了。

可一旁的碧云真的不忍看这笑，为何她总觉着这是傻笑呢？

她都看见七娘猛地跳动的眼皮，体内一股冲动怕是要抑制不住了……

“小姐时辰不早了。”碧云出言提醒了碧瑶一声，她觉着千万不能让小姐在呆了。

话也说得差不多了，碧瑶拍拍手站起身来，对其颔首转身要走。

“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七娘却突然出声问道。

九娘的事，她原本可以不掺和，可她偏答应了。

碧瑶没回头，浅笑，“自然是看不惯旁人拿着我做筏子。”

说完便带着碧云离了牢房，只留七娘在原处望着她渐远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了也没有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