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幻影 (2/2)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时候回来的，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偷梁换柱了吧。

但风间扬羽，依旧可以听到那背后，剧烈的喘息，看来，至少没有完全白费。

年轻的好处就是，即使打不过，即使触不到，也可以，消耗。

用那旺盛的精力，将那行将就木又身负重伤的猥琐老头儿，消耗至死。

当然，前提是，自己不会英年早逝。

翼，迅速地拍动，匆匆地想要从那刺穿自己的法杖中脱离。

可是，来不及了。

一缕阴寒的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缠绕上来。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怨不得老夫了！魂狩·摄！”

一声厉喝，带着桀桀狂笑。

诡异的绿芒，倏而间暴涨。

仿佛是地狱之门忽然被打开，无数的阴寒气息，好似成千上万只厉鬼，就这样，直直地朝着风间扬羽扑来，自那伤口与法杖的交接之处。

那一刻，风间扬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体内蠕动，就像是一条毒蛇。

可是，那种贪婪，那种憎恨，远远不是生物之间的敌意，而是，生者，和亡者之间的。

吸食，吸食，使劲地，贪婪地，怀着对所有生者的怨念，和仇恨。

视野，开始变得缥缈。

神识，也开始迷离。

可是，可是心中却又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说好的，要本公主等你回来的。”

简简单单的话语，仿佛是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模糊的神识，瞬间清晰。

一如那双，从王之寝宫俯视而下的，异色眸子。

光华，迅速涌动，连带着位格之力，肆虐而出。

临时组装的躯体，在一刹那，崩解为点点光粒。

光粒中，只有那一脸愕然的苍老面庞，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凝立当空。

旋即，一口鲜血，飚射而出。

人生中，有很多珍贵的东西，我们难以割舍，但是，当这些珍贵的东西，已经化作累赘，那么，为何不放弃它，开辟新的人生呢？

一抹，奇异的微笑，缓缓地从仁不易背后扬起。

转眼间，化作一张清秀的脸庞。

不像男孩，也不是女孩。

但，正是这样一张脸庞，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即使是，在一出现就已经被雨水打湿的情况下，却依旧如此倾城绝艳。

仁不易，努力地回过头，望着那张熟悉的容颜。

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终究化作一推鲜血吹起的泡沫。

手，缓缓地从对方胸口收回。

赤红的心脏，依旧微微跳动着。

即使，已经过了如许岁月，即使，它的主人早已风烛残年，但是，这颗心脏，却依旧那么地强健有力，仿若一个新生儿，在第一次接触到世间的空气之时，便开始兴奋得“呱呱”大叫。

可惜，它快死了，即使它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

仔细地观察着那颗心脏，仰头间，风间扬羽望见的，却是一张，几乎僵硬的脸庞。

苍老的皮肤，配着那因为怨恨和痛苦而扭曲的肌肉，显得异常狰狞。

狰狞到，连作为对手的风间扬羽，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关切的目光。

“喂，你不要紧吧？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作为赔偿，一会我会送你过去和宝贝儿子葬在一起的啦。”

但那目光，何其虚假，虚假到，连风间扬羽自己，都已经不忍直视。

于是，就破坏吧。

让一切，都结束吧。

血液，迅速地奔腾，以一种疯狂的速度，窜入手掌的经络。

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回流。

“咔嚓！”

“嘭！”

就像是一个气球，又像是一个，坏掉的西瓜。

赤红的心脏，就这样，爆裂开来。

第一次，风间扬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他不知道怎么了，但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他一直渴望这样，他一直渴望着……鲜血。

这肆意的，淋漓的，鲜血。

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冲上脑门，甚至连理智，都开始模糊。

模糊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心中呐喊。

“血！血！我要更多，更多的血！！”

银色的眸，忽而变得赤红，连带着，整片视野。

那一刻，他望见了，那轮皎洁的圆月。

那即使是雨夜，也无法掩盖其光辉的圆月。

还有那圆月中，高高地刺向天穹的王之塔，以及，那道跃向塔顶的，缥缈如幻影的，佝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