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1/2)

约莫半夜一点左右，天空便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气温巨降，这时才有了秋天的感觉。

“穆斯年说得真准啊。”桑葚揉了揉手臂，嘟囔一句：“下次叫雷公电母少降点雨，我讨厌下雨。”

医院走廊亮着白炽灯，这个点儿除了值班室里尚有人在，基本没了人声。桑葚行色匆匆，目的明确的走向负一楼太平间。

大厅里，老大爷依旧躺在太师椅上打瞌睡，桑葚不知他们到底算不算活着――惨遭杀害的场面历历在目，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场醒来就忘噩梦，于她而言，是一场醒不来的梦魇。

不论他们是否回归了正常生活，只要见到他们，当时绝望、悔恨的心情便涌上心头，让桑葚不敢多留！

这次桑葚很快就找到了停放老太太尸体的房间，今天来，是为了送她最后一程。

老太太魂魄尚且逗留人世，桑葚怕仙气冲撞了死者的阴气，远远的站在门口：“抱歉啊，没想到反而害了你。”

老太太面容依旧祥和，冲桑葚慈爱一笑，不像一般魂魄，离了身体便性情大变。至少能看出，她走得的确不痛苦。

两人没多少交流，桑葚找了个地方，默默陪她。

阴差渐渐浮现，老太太不争不吵，安安静静随他们而去，桑葚咬咬嘴唇：“下辈子神还会庇佑你的。”

“去跟你真正的孩子相聚吧。”

影子越来越模糊，桑葚缓缓走进房间里，注视着老太太的尸体。

她手上握着一朵半透明的天堂鸟，绽放得很好，一如桑葚交到她手里时鲜活美丽。

人类啊，其实是群比神更震撼人心的生物。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刘缦凌感觉到有双眼睛看着她，想要把她吞噬一样――

刘缦凌一下惊醒，黑暗中果然有个娇小的黑影，站在门口，视线强烈的聚在她身上，吓得她失口喊出：“你是谁？！”

“啪。”灯被那人打开了，是个高大的男人，身着制服，将胸前衬衫记得证件出示：“别紧张。我是京城分局的警察，我姓刘。有些事想向你取证。”

她刚刚分明看到的是个小孩的影子，看错了？

刘缦凌看了看黑洞洞的窗外，不觉紧张的蜷缩起了身子：“现在？”

“现在。”男人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好在他并没有接近这边的意思，远远的问：“前天你在做什么？”

前天？前天不就是整个京城被怪物包围的那天？

想起种种血腥的画面，刘缦凌颤着手腕将发丝撩至而后，手偷偷去摸枕头下的枪：“没、没做什么啊，我腿受伤了，哪也去不了。”

是的，她不止没有忘，还因为亲眼目睹了大地震裂、建筑重构的场面什么都没被改变，连带西蒙给的枪支也在。

那天她像个疯子一样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厦里，失魂落魄的逃回医院――她必须得抓紧穆斯年这根稻草，不管是为了查清织瑶的死因，还是为了自己。

因此当穆斯年出现时，她装傻、卖弄可怜，就是为了博取穆斯年同情，能够长久留在他身边。

那男人又开口，话题却跳到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你母亲去世了。”刘缦凌一愣：“是的。”

“怎么死的？”

“医生说是突发心肌梗塞……”刘缦凌话还没说完，男人蹙了下眉，咄咄逼人的问：“我没问医生，我问你，她怎么死的？”

刘缦凌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摇了摇头：“我当时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是护士发现她断气的。”

男人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虽说是警察，却没有任何记录，只是一个劲追问：“据了解，平时还有护工陪同刘女士照顾，那天她人呢？”

“不清楚，好像家里有事临时请假了。”

他眯了眯眼睛，表情很寡淡，全程没什么表情波动：“……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我一整天都在昏昏沉沉的睡，什么都不知道。”刘缦凌一个劲的否认，不管他的问题是什么，回答都是否定。

男人深吸口气，取出一张画像，边说边走过来：“我们怀疑一个这个男人有重大嫌疑，你见过吗？”

“别过来！”刘缦凌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失声尖叫。男人脚步一顿，此处个“ok”的手势安抚她，将画像举起摊开：“请看画像。”

刘缦凌略一扫过，矢口否认：“没见过我不认识。”

天啊，那可不就是西蒙的画像吗？在那场噩梦后，西蒙就算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连那种怪物都认得？

细思极恐。刘缦凌往床头缩得更紧了，手放在枕头下，手指搭紧扣板。

她低着头拉开话题，祈祷着他能尽快离开：“警察同志，医生已经判定我母亲属于病发身亡，没有你所说的状况。”

那男人微微思忖一番，下一个问题更是正中红心：“好。搁下这件事不谈，刘缦凌小姐，我能问问你小时候的事吗？”

刘缦凌心一下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揪紧被子，干笑两声：“什么小时候？我小时候很普通，没发生过什么事。”

“什么都没有吗？比如杀人这种――”

后半截话男人咽回了肚子，因为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袋。

“别动。”刘缦凌沉下脸，跪坐在床头，握着枪柄：“这个点还工作，警察真够辛苦的啊。你到底是谁？”

男人轻哼一声：“这属于袭警哦刘小姐。该不会，你真的有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