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山脚与山顶 (1/2)

断狱司的入口寂静无声，只有当金眼蟒腹部爬过粗糙的地面时才会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原本不算起眼的声音在这静谧到阴森的山洞内犹如被放大了数百倍，一遍遍扩散开，一遍遍在洞内回响。

无殇身处另一座相隔遥远的山洞，听见了清晰的回音。

气氛略显诡异。

“在哪里呢？”无殇一边通过急速向前窜动的金眼蟒观察断狱司的内部结构，一边喃喃自语。按照生活中的常识，即便周围的环境再安静，蛇群爬行都不可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除非山洞里布下了某种机关，所有闯入有效范围的陌生声音都会被悉数放大，以此作为警戒的讯号提醒防卫人员做好准备，这样才说得过去。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并摧毁这个很有可能存在的机关。

出乎意料的是，一路前进了七八丈，仍然一无所获，没找到预料中的机关，反而误打误撞看见了一扇紧闭的石门。

这才是断狱司真正的入口！

石门与山洞的石壁紧紧契合，用蛮力推开显然不现实。还没等她想出不动声色的开门方法，懵懂的金眼蟒已经擅自替她做了决定。倒三角形状的脑袋略微昂起，自诞生起从未睁开过的蛇瞳缓缓眯开一条细缝，犀利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迅疾，径直射向石门下沿。

由黑岗岩牢牢砌合的石门下沿被金眼蟒的眼睛一扫，顿时化成粉尘碎末，蛇群集体用头撞破不堪一击的粉尘状门沿，向着断狱司的内部而去。

石门背后的世界令无殇叹为观止，她简直要怀疑断狱司把整座栖梧山的山体掏空了。金眼蟒爬到了分岔路口，摆在她面前有三条路，无殇当即把蛇群分成三股，兵分三路。

断狱司里设有某种禁制，她放出去探路的神识都被局限在距离金眼蟒不足一丈的前方，仿佛碰上了一层壁垒，稍微一用力她的脑海立刻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

无殇不知道，栖梧山山顶盘坐着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他的眼神比最黑的极夜还要来得深沉，明明已经灰发披满肩头，脸上的皮肤却如新生婴儿一般光滑幼嫩。在他身边站着一位同样身穿黑袍的青年，一头黑发高高束在脑后，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像一弯清泉般清澈见底，不染一丝俗世尘埃。

在两人的身前，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傍石而立。头顶月光黯淡，看不清镜中景象。黑袍老者伸出右手食指，轻点铜镜，镜面泛起一圈一圈波纹，好似平静的湖面被夜风拂过，荡漾起层层涟漪。一道流光自上而下圈起铜镜的四边镜框，镜中画面如入白昼，清晰可见。

画面中，暗褐色的金眼蟒幼蛇撞破石门，有条不紊地分成三组，爬向阴暗悠远的地道……

“要不要我去揪出幕后操控者？”青年淡淡出声，富有磁性的嗓音像一根紧绷的琴弦，崩断了山顶彻夜的寂静。

听他的口气，仿佛对镜中发生的事了然于胸。

“不用，他自会现身。”黑袍老者胸有成竹。

“他？”青年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异色，“这群金眼蟒是由同一个人操控的？”他默默在脑海中将族谱过了一遍，现在的叶家还有谁的精神力可以同时远程操控这么多生命体？这般强悍的神识，如此纯熟的操控技巧，连他都望尘莫及，不提身边这位神通广大的前辈，也只有那些闭关百年的叶家祖辈能与之媲美了。

转念一想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叶家这次异变发生得实在太突然，所有人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那些人根本不会给嘴边猎物通风报信求救的机会，故而祖辈们现在应该还没听到风声，否则就不会有今晚这一幕了。

既然不是叶家的祖辈，又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前来，那到底会是谁？

擅于操控金眼蟒……青年陷入思考，面部表情一变再变，没多久脑中亮起一道灵光，难道是蛇族的领袖——美杜莎女王？

不，这更不可能了。那位大人物在冰封森林不知沉寂了多久，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事能逼得她亲自出动。

青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面，心底的好奇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与时渐增，他倒要看看，这个在精神力方面远胜于他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们真的不需要出手吗？”

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别忘了，你也姓叶。”黑袍老者掷出了这么一句话。这轻若鸿毛的几个字，却在青年的心头刻下了山一般沉重的烙印。

……

中间一条支路上的金眼蟒起初还算顺利，中途误碰上了一处机关，顷刻间集体被定住身形，蛇瞳还没来得及睁开就被术法轰成了渣。左边的那条路好似一局看不见尽头的迷宫，怎么绕也绕不进断狱司的核心。只剩右边的一条路上的金眼蟒安然无恙。

还有三分之一的希望，不能放弃……额头因为神识长时间的抽离冒起了一层虚浮的冷汗，无殇不管不顾，咬着唇瓣，暗暗给自己打气。

叶琉枫这家伙，一定不能出事！

……

“敢闯我断狱司，光凭一份胆量可不行。”话音未落，黑袍老者再次伸出食指，在镜面轻点三下，镜中景象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您竟然挪动了那间密室的位置？！”青年大吃一惊。

“既然注定要相见，提前一些又有何妨？”黑袍老者光洁如初生婴孩的脸庞浮现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关押叶琉枫的那间密室，有些门道，修为越是高深的人越容易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