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明月楼高休独倚 (1/2)

沐俢槿走到灯火通明的院中，冲正站在院中同太后宫中伺候的宫女聊天的绿影招了招手：“绿影，咱们该回去了。”听到沐俢槿的声音后，绿影向方才与自己谈天的宫人们福了福身，快步走到自家小姐面前：“小姐，您出来啦？那咱们回宫去吃晚饭吧！”“天天地就知道吃！”沐俢槿满脸宠溺地点点绿影光洁的额头，看了一眼方才与绿影聊天的宫女们，“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也没什么，她们就是听到了您与燕王殿下的传言，向我询问一下而已。”“哦？！”沐俢槿饶有兴趣地微微一笑，“那你是怎么回答她们的？”绿影得意地歪歪头：“奴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便将您与燕王殿下的事告诉她们呢？您如今在她们眼中可是二小姐，奴婢若是承认了您与燕王殿下有私情，那不是给二小姐脸上抹黑吗？奴婢就跟她们说，这都是谣言，是宫中那些想要取代二小姐成为皇后的妃嫔们造的谣，叫她们不要相信。”沐俢槿满意地点点头：“你做的不错，也不枉费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我如今的身份确是十分敏感，你这样说是极为恰当的。不过，等到过了端阳国宴之后，你就要在宫中大肆宣扬我与燕王殿下的私情了。”“小姐，这是为何？奴婢不明白！若是这样，那小姐您的声誉岂不受损？！日后可还怎么嫁出去啊？”沐俢槿低头嗤笑一声：“傻丫头，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有失必有得。况且这这女儿家的声誉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自从我回到燕京那一刻起，我就根本没有打算过什么正常的生活。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不了头了。不然你以为，我还想着要嫁人吗？！”“小姐这是……要破釜沉舟？！”绿影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在灯火中显得十分十分单薄柔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大地决心与勇气，竟能为了自己所谋之事赌上女儿家最为看重的名节与声誉。只是，越是这样，她心中越是没底。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小姐虽然待自己十分和善，可是她心中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沐修槿所谋之事甚为危险，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可她虽明知危险，却又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非但不能从这件事中抽身出来，而且还应帮沐修槿一把。想到这儿，她低头向沐俢槿福了福身：“虽不知小姐究竟在谋划何事，但绿影一定会竭尽全力，助小姐一臂之力。只是……”“只是什么？但说无妨。”“只是绿影不明白，既然小姐身为沐氏嫡长女，那您为何不取代二小姐嫁给皇上？身为皇后，必定对您谋划之事更有裨益。”沐俢槿抬手摸摸步撵雕龙画凤的鎏金扶手，神情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悲戚：“高处不胜寒啊，站得越高，对付的人便越多。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与时间去对付宫中那群女人，再说了，谁说柠儿要成为皇后了？”听了沐俢槿的话后，绿影心中一惊，她没有想到平日里最为看重礼节的沐修槿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她慌慌张张地左右看看，确认周围抬步撵的太监没有听到后，才小心翼翼地压低生音道：“小……小姐，您……您、您怎……怎、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可该怎么办？！”沐俢槿慢悠悠地坐到撵上，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大惊失色的绿影，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卫氏庙训，是要沐氏嫡长女坐这后位的。可是如今既然这皇后之位上坐的已非沐氏嫡长女，那么谁坐不都是一样吗？！再说，我可没有见得这后位有何稀罕，想必柠儿也是如此想法。”说完她微微一笑，轻声对抬步撵的奴才们吩咐道：“行了，起驾吧，老是在这大风口上待着做什么？！”待到奴才们晃悠悠地抬起了步撵之后，她又含笑对着撵下的绿影缓缓说道：“绿影，等着看吧，这沉寂了许久的北燕王朝很快就要波涛汹涌了。”绿影抬头望着自家小姐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中不甚清晰的脸，突然觉得眼前这张自己朝夕相对的脸顿时陌生起来。她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在这长长的宫道上留下了一声叹息。但很快，这声叹息就随着带着湿气的夜风打着旋儿地飘远了。只剩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沐俢槿渐行渐远的步撵。绿影举起头，望着被那高入天际的宫墙分割得七零八落的夜空，突然对自己的未来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的主子。那个浅笑温柔，性子恬淡的女子绝对不是什么被人养在深闺，不堪一击的窈窕淑女，而是一条在时刻警醒，等待机会一击必中的毒蛇。她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谋划着怎样足以颠倒河山的大事，但她清楚地知道，自从管家婆子将她领到小姐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陷入了这场尽是权谋与算计的大局，根本无法全身而退。虽说她如今时刻陪伴在一条时刻可以令他送命的毒蛇身边，可事已至此，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她除了依附在主子身边外，已别无选择。如今她只能随波逐流，力求在这场浊流之中保全自己的性命。一只通身雪白圆滚滚的小雀扇动着翅膀，千里迢迢地从最盛月光皎洁的天边，越过重重叠叠的群山峻岭，一个猛子从空中直直地向着满城灯火之中的靖王府冲了下来。就在它眼看着就要撞上院中的楼阁之时，又忽闪忽闪翅膀，稳健地停到了半空中。跟着队伍在空中打了几个璇儿之后，终于收起翅膀停在了楼顶。满院静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