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相安 (1/2)

若干年后，秦始皇嬴政驾崩，嫡长子扶苏继位，加之忠臣良将章邯蒙恬蒙毅等人的辅佐，大秦盛世自此……咳，历史不能假设，脑洞就此刹住。

我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桃子，给你看这个。”

穿着紫色衣衫的小少年蹦蹦跳跳地朝我跑了过来，清秀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两只漂亮的异瞳灿灿如星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未来暴君的雏形。

他献宝似的将两只交叠的小手放到了我的眼前。

“是什么啊？”我问他。

他的笑容愈发灿烂，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他缓缓张开两手，一只红黑相间的蝴蝶飞了出来。

……难能可贵，这是一只美丽的花蝴蝶而不是菜粉蝶。

“好看吗？”他的鼻尖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衣袖上也沾上了不少尘土。

“是……很好看的蝴蝶呐。”我的目光随着蝴蝶飞上了天空，心情却变得有些惆怅。

“桃子，你舍不得它吗？”

“……还好，我以为你会把它关进笼子里。”

关进笼子里，饿着，撕翅膀，慢慢折磨，那才是未来暴君该有的行为。

“那样蝴蝶也会难过的，它肯定喜欢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飞。”他眨巴着漂亮的眼睛说道，“桃子要是想要一只可以留在身边的蝴蝶，我可以送你哦。”

“诶？”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紫色的手帕，拉起我的手，那日被乱神的剑气刮伤的伤口早已结痂。他在我的伤口处系了一只紫色的蝴蝶结。

“好看吗？”他笑着，那笑容纯真而良善，宛如一张白纸。

我的心境却愈发悲凉起来。

他是胡亥，没错，就是以后坑了扶苏败了大秦最终死在望夷宫遗臭万年的二世祖胡亥。

他的名字就决定了他的人格：胡亥，胡乱害人。老嬴也许是有先见之明，才为他取了这个名字。（嬴政：啊呸）

……尽管如此，现在的胡亥真的不像是——

“胡亥，以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我问他。

“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昂起头骄傲地回答道，“我想永远离开皇宫，想闯荡江湖，想自由自在，想路见不平，想行侠仗义，想当一个盖世英雄！”

他说了长长一串，但他的回答，和他以后的人生完全脱轨，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然而此刻他的表情却异常认真，有他年少时全部的渴望。

许多年后，我们掷杯断交，我问他，是否还记得原先说过的话。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时的眼神。

狠厉，阴森，可怖，冷漠，不甘，妖艳。

“有些背负与生俱来，我无法选择也无法抗拒。”

他从一出生开始，就只能对命运无言。

xxx

胡亥时常央求赵高带他来我这里。

我不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熟络起来的，一个是活在冷宫的弃子，一个是平步青云的车府令。

我只知道赵高待胡亥很好，赵高看他的眼神……恩，很怪异。

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后来胡亥和胡姬重获君恩后，胡姬告诉过我，赵高和胡亥很像。

坎坷是年少时就经历的。

赵高出生于赵国邯郸，本是贵族子弟，从小锦衣玉食，却因受到家族的牵连获罪成为奴隶，父亲甚至替庄襄王子楚而死。

从贵族变成奴隶，再从奴隶，变成中车府令，接手罗网，招募杀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况复权利间，何啻鼠肝似。

莫言风景非，世本无真是。

胡亥原本得宠，是人人羡慕的十八世子，却因胡姬与丽姬之事触怒了嬴政，爱慕丽姬的嬴政自然能狠心将昔日的爱妃连同爱子一起打入冷宫。

嬴政聪明一世，竟也相信爱情。胡姬笑他看不透。

胡姬对于遭受的横祸泰然处之，而胡亥过得艰难。

赵高在胡亥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桃子，你觉得赵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胡亥仰起小脸，天真地看着我。

嗨，这种问题能别当着赵高的面问么？…(⊙_⊙)…

赵高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一副等着被夸的样子，我只好拣好话说：“赵大人一心为朝廷效力，尽忠尽职，鞠躬尽瘁，人也大方利落，字写得好看，人模样也不错……”

“桃华公主谬赞了。”赵高乐呵呵的，倒是很谦虚。

我再低头看一眼他涂成黑色的指甲，那颜色很是惊悚，赵高抬手反问：“公主喜欢？”

“咳咳，喜欢。”……才怪。

一旁的胡亥倒是很开心：“我也喜欢。”

“……”胡亥你这恶俗的审美究竟是被谁扭曲的？你以后可千万别打扮的跟赵高一个风格啊！

正午时分，赵高有事先行离开，韩非和卫庄在院内对弈，我则是懒洋洋地躺在屋内准备睡午觉。

韩非和卫庄对于胡亥没有任何兴趣，卫庄在得知他住在冷宫时，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或许是卫庄的眼神过于犀利冷漠，吓的胡亥直往我身后靠。

“桃子，桃子！”正当我快要睡着时，耳边传来了胡亥兴冲冲的声音。

我睁开疲惫的双眼，打着哈欠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看你看！”他的手上，捧着很多粉色的花瓣，“是小凤仙。”

小凤仙是馆舍屋外生长了许多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