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悲伤之春 (1/2)

新年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到来了，明珠的生日是正月初八，以前在西北的时候总是过的最热闹，当然，这些都是珍珠从丫鬟们那里听说的。只是入冬以来沈弘桦的病情一直反复，已经不怎么起得来床了，所以一家人也没什么心情过年。韩氏已经和丈夫女儿说过，这个生日就简单一点过了，明珠对此也很理解。

元宵节虽然是春节之后又一个最隆重的节日，但是因为弘桦的病，李太医还是不得好好休息，仍旧一早就带着药童来到了沈府。

春节的装饰依然在风中摇曳，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漫长，天气依然寒冷，枝头也依旧光秃秃的一片，昨夜还下了些小雪，没有积雪，地面却有些泥泞。鲜红的灯笼在回廊里迎风摇摆，显得更为清冷孤寂。

室外寒冷萧条，嘉岁居却是温暖如春，每一个进出的人都小心的打着帘子，生怕带入一丝冷风惊了屋子的主人。如今沈弘桦的看诊已经成为这个家里重要的事项，每天有空的人都要来这里陪伴着。

李太医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凝重，每天的药方都经过了慎重的思考才下笔，所用的药材也由原来注重调理的普通中药变得越来越名贵，参茸虫草之类的更是用的寻常。

珍珠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说明沈弘桦的性命现在也只能依靠这些珍稀的药物来吊着了，通过大补元气来激发人体最后的能量，当能量用尽，便是油尽灯枯之时。

今天弘桦的精神还算不错，整个诊脉过程都是清醒的，在大家离开时，他要珍珠留了下来。

珍珠安静地坐到床沿。等待着弘桦要说的话。

弘桦吃力地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凉纤瘦，与她的圆润温暖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伸出两只手抓住他，试图把他的手捂暖。

沈弘桦深深地看着珍珠，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说道“我知妹妹年纪还小，本来该哥哥照顾妹妹的，只是……”弘桦顿了顿，他没有说出的话，他们都清楚。

他继续说道“我那只多嘴的鹦鹉不仅娇气，而且嘴巴也坏。我想着除了妹妹，别人都受不了它了，叫别人养着。恐怕不出三天就被人拔光毛了，只好委屈妹妹替我养着了。”

想到那只鹦鹉，兄妹两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确实，嘉岁居的主子丫鬟都是温和懂礼的。偏偏那只鹦鹉，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副主子腔，对于斗嘴的话学的最快，若是有人骂它，它立时便把话还给你，还一遍遍的重复。真真能把人气死。

珍珠抿着嘴点了点头。

弘桦看了眼唯一被他留下的墨香，说道“我这几个丫头，都已经安排好了。将来自有去处，只是墨香没有家人，也不到出府的年纪，她性子耿直，容易得罪人。到和你屋里的丁香有些相似，我想来想去。还是请妹妹帮我管着她吧。”

听到弘桦的这番话，一旁的墨香已经泣不成声，跪在他的床前呜咽着，似一只受了伤的小猫，但她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想来这个决定沈弘桦已经事先和她说过了的。

看到墨香的样子，珍珠心里有些酸酸的，但她依旧把嘴抿得紧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怕一开口，声音就会碎掉，她怕一眨眼，眼泪就会夺眶而出，所以她只能拼命点头。

此时的沈弘桦却是一脸平静坦然，“我这里好东西不多，书却不少，我已经让书香归置好了，一些经史子集送给弘儒，另外一些野史游记和书画送给你，想来你也会喜欢的。”

说完这些，弘桦似乎有些累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看到眼前这个衰弱的少年，珍珠觉得上天真是不公平，既然注定要他早夭，为什么又要把世上那么多美好加诸到他的身上，如果他平庸一点，愚蠢一点，是不是会更开心一些，更在乎自己一些呢？

走出嘉岁居，珍珠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太阳，难得的暖阳不一会儿就把地面的水分蒸发掉了，橘色的光芒照在赭色的枝头，晶莹的水珠挂在微微露头的嫩芽上，显得洁净而富有生命力。清冷的空气顺着鼻息透彻心肺，少了几分冬季的凌冽，多了一丝春季的清新。

“唉呀妈呀！”“唉呀妈呀！”屋檐下玄风鸡尾鹦鹉扯着嗓子躺在笼子里，一只脚还直抽抽，惊得珍珠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正要上前查看，却见它一下子自己跳了起来，得意地站在木枝上跳来跳去，乌溜溜的眼珠还不时看向前方。

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金珠带着丫鬟走过，听到鹦鹉的叫声，金珠气地跑过来就要拿树枝打它。

那鹦鹉到一点也不怕金珠，突然之间又倒下了，继续刚刚一腿抽抽的样子，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唉呀妈呀！”

珍珠这才想到之前听说金珠摔了一跤的事，难道这鹦鹉是在学金珠。看金珠也不怕脏，拿起泥块就要往笼子里扔的样子，珍珠越来越能理解弘桦为什么要把这鹦鹉送给自己了，它确实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幸好书香她们都在外面，忙上前拦住了，再说这又是沈弘桦的屋子和鸟，金珠再不懂事，也知道这时候在嘉岁居闹事，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只能恨恨地瞪了那鸟一眼转身走了。

若是平常，几个丫头肯定要笑出声来，只是这时候她们却谁也没有那种心情了。要碰到沈弘桦这样好的主子，实在是很难得的，别说他浊世佳公子的形象讨女孩子喜欢，便是他对下人们的照拂也是别的主子少有的。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安排好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