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要瞧瞧，这个孩子能怎么活出她口中的所说的命。
小舟点头。
那史四娘便不再说话，小舟咬咬嘴唇，也不再说话，默默地靠在了车壁上。
卑微的弯腰不是下贱，不过是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史四娘停车的原因，她暂时还参不透，也再无心力去猜测，她实在是太累了，便蜷缩着，小小的眯了一会。
在小舟闭上眼睛的时候，史四娘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若有所思。
连着地面的墙缝中，一朵楔伸展枝芽，静静地绽放，宁静似水，无人察觉的欢喜，却有不尽诉出的雅致无尘。
望不尽的红墙殿宇，锁着不容人言的天家威严。
马车颠颠簸簸地进了盛元门，过了东门便算是进了皇城，跟车的嬷嬷连忙将史四娘扶下了马车，小舟也跟着下了车。
略微抬头远眺，只见那当空日头依然被遮掩着，阴沉的天色下，这绵延矗立着的宫阙甚至连丝风也没有。
“走吧。”
“嗯。”小舟想伸手去握史四娘的手，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泥巴，便有些羞涩的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确定没有泥污了，这才怯怯的扯了些史四娘的袖口。
史四娘回头瞧了她一眼，却没甩开她，二人便这般慢慢向东门走去，
“站住——”东门的带刀侍卫将手一拦，喝道：“皇宫大内，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几位大人受累了。”那嬷嬷赶过去。将入宫所需的堪合信件从怀中掏出，连同从袖子里掏出的银钱一起，满脸堆笑地递了过去：“咱们主子是史家的四姑娘，来来往往都是自此门入宫的。”
那侍卫一听。便抬眼偷偷瞧了瞧史四娘。
既然是在皇宫当差的，这些侍卫自然也是有各自的背景，可以说是见惯了达官贵人们进进出出。哪次不是赔小心，可是这史家的四姑娘，他也是听说过的，是个会说话的主，能讨太后的欢心，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却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想着。也不去瞧那堪合信件，陪着笑道：“咱们哪里还会不认识史四姑娘，哪里需要看这堪合信件，咱们哥几个就是看着四姑娘身边那孩子有些眼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那侍卫最后一句话。几乎轻不可闻，因为他瞧着那孩子虽然穿着正红，却是脏兮兮的模样，发鬓也乱糟糟的，实在是有些落魄。
史四娘瞥了那侍卫一眼，道：“几位大人是新来的吧，还不省得我史四娘的脾气，这孩子以后便是要在宫中当差的，不然四娘也不敢带进来不是。反倒是四娘若是在这东门耽搁了行程。太后她老人家要怪罪下来，谁能代四娘担着不成？”
那侍卫一听，顿时没了音。
小舟抬头看着史四娘，她分明感觉到史四娘在紧张，但是史四娘却只是一笑嫣然，毫无紧张之色。
入了东门。便是要换乘单人珠帘形，史四娘在先，小舟便撒了手，往后面的形子去，抬轿子的宫奴太监都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不明白这史家的四姑娘带的什么人，怎么这般打扮。
小舟抿嘴，坐稳了轿子，看着珠帘慢慢洒下，颤动，她的心也有些提着，松软形却无法安坐，一直都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衣角。
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暗暗告诉自己，赢和输都是一个字，但却不是一样的命。
又入了几道宫门，小舟感觉整个人都被转的晕乎乎的，比起皇宫，她更觉得这里像是战斗用的瓮城，一道道一弯弯，这倒是符合民间盛帝崇武的传闻。
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小舟又随史四娘下了轿子，走了一会，史四娘便将小舟领到一道宫门外，小舟抬头看，上面写的是慈安宫三个字。
小舟本猜想这是太后的寝宫，但仔细一听，听到墙头那边隐隐传来念经诵佛的声音，便明白，这里也许是个佛堂。
史四娘让小舟倚着墙角站着，这才说道：“你且先在这候着，我得先去给太后请万福，待我出来，便带你去管事嬷嬷那里。”
小舟乖顺的颔首应着，往角落站了些。
她知道，史四娘请万福是真，但更多的是为了能把自己这件事给太后打声招呼。
直接带人去管事的地方不是不可以，太后也不见得会在意这些，但若是因此不说，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见小舟乖顺，史四娘便笑笑，给随行的嬷嬷说道：“吉嬷嬷啊，这孩子聪明归聪明，但是宫里的礼数并不知道，你便不要跟我进去了，在这等着，若有哪位大人出来，你便教她施礼便是。”
“是。”随行的嬷嬷，也就是吉嬷嬷应声道：“老奴必定好好看着小主子，不让小主子出差错儿。”
史四娘勾了下嘴角，便进了慈安宫门，门两旁的宫奴显然也是熟悉她的，也没有上前拦的意思，只是其中离得远些的宫奴先去禀报。
史四娘进去后，吉嬷嬷便一反方才的笑眯眯模样，将脸板了下来，头也高高仰了起来，根本没有要和小舟搭腔的意思。
史四娘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个能察颜观色的主，那史四娘对小舟什么态度，她是瞧在眼中的，她何必去讨好个身后没啥势力的孩子。
小舟本想问些什么，但想到自己问了什么，这嬷嬷必然会对史四娘说，到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史四娘没准就会再想多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史四娘出来，小舟略微动了动发酸的脚，却也不敢随意走动，毕竟这里是宫里，不比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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