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1/2)

菊儿见大夫人向她使了眼色，笑着将一只荷包塞进李嬷嬷手里，“大夫人最是体恤下人的。嬷嬷买口好茶喝吧。”

李嬷嬷知是大夫人要送客的意思，略略推辞，便收进袖袋，连声道谢。

“我今儿有些乏了，你也回吧。”大夫人假意抚了额，轻轻搓揉。

这便要她走，那几个守园的奴才，却是连一个字也没有提。

孟云心低头默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嬷嬷偷眼打量，见她如此，暗道她不识趣。下人不好，也是听命于自家主子行事的。难道非让大夫人当众处罚不成？方才见大夫人的神形，哪有不知原委的道理。但她只字未提，自是另有打算。

人在屋檐下，还是要识时务的好。

李嬷嬷可不想多管这等闲事，脚底抹油开溜。

大夫人见孟云心还站在那里，心里腾地一股火窜了上来，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茶杯也跟着一跳。

孟云心依然垂着头，并不害怕与慌张，只是心中暗自惊讶——引大夫人发火，原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啊！还以为她是铁打得砣有多沉得住气的，如此，之前倒是高看了她的。

还不等大夫人发作，从镂花隔断处疯跑出来三个人影，一个奔在前，两个追在后。

那先跑出来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大夫人面前，云鬓散乱的正是伶人于氏，“明月求大夫人给奴家一条活路。奴家定会好好伺候大爷、大奶奶！”

赵氏赶过来扑上去，拽过于氏一巴掌扇了过去，“下作的东西，还敢不要脸面的跑出来。跟我走！”

孟怀见赵氏打了于氏，大急，狠推了赵氏，将于氏护在身后。

赵氏一个趔趄没站稳一头撞在了桌上，瞬时流了血出来，顺着额头抹了把血，赵氏看了一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声哭嚎“杀人了呀，大爷要杀了我呀”，于氏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抱住孟怀的大腿哭求‘救命’，一时哭嚎声响彻芳园。把那还没来得及走出芳园的李嬷嬷吓了一个跟斗，脚底一滑，跌坐在了地上。

大夫人被气得脸色铁青，啪啪啪猛拍了桌子，骂道：“都给我闭嘴！再让我听到你们嚎丧，就都打发出园子，别再进孟府的门！”

哭声立时就止住了。

孟怀见大夫人确实是气得紧了，心中有愧，也不敢再管地上的两人。上前扶了大夫人坐下，“娘，您消消气，都是孩儿不好。”

大夫人的目光落到孟怀身上，心中也有几分气苦。孟府唯一的嫡子被老夫人惯得不成样子。自小养在老夫人跟前儿，与自己说不上亲厚。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管是不成了。

今儿闹出这事，若不赶紧拿个章程，只怕他会闹到老夫人面前。到时，她少不得落得被老夫人数落的下场。

大夫人想骂也不忍心骂到自己儿子头上，顾着他的脸面，只让怒气转到了长媳赵氏身上。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本就应在自己园子里息下风波，即便是心中无法，也要暂时压下，待到她处拿个章程。怎能这般风风火火的带着人来？幸好，菊儿是个伶俐的，一早就指了几个婆子丫头到园子门口守着。

若是闹到老夫人处……大夫人想到老夫人往日处事的狠厉，有些不寒而栗。过门几十年，她没少在老夫人面前吃过亏。明里暗里都把她这个媳妇拿捏得死死的。她也出身大家，被这样对待心中怎能不恨，只盼着老夫人早点归西，她有了府中的大权，也好正正经经地当回孟府的主子，喘上一口气。

大夫人缓了语气，“怀儿，这事儿确实是你的不对。你也知我们孟府是百年世家。自祖上最看重的就是家风礼教。别说我不同意，就是你父亲，你祖母也不会同意。”

她指了跪在地上的于氏，“分明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下作东西，你偏要急吼吼地收房。你是孟家的嫡子长孙，平日娘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这不是在打娘的脸吗？”

“娘……”孟怀跪倒在地，低声乞求，“儿子知错。可她已经有了儿子的骨肉。不能养在外宅。”

“什么？你——”大夫人呼吸一滞，怒目圆瞪。没想到儿子胡涂至此。

可如今木已成舟，倒是不能再退了。

赵氏心中一惊，略略平息的心顿时怒火又起。看情形，这贱人是非要入府不成了。难道她方才吃的亏，还要自己咽下不成？手指紧扣着地面，青筋暴起，心中快速盘算起来。

大夫人看了面色苍白的赵氏，想到成亲多年并未诞下麟儿，沉吟着，“先安置在我园子西院。待生下子嗣，再抬姨娘不迟。”

孟怀一喜，连声说好。

大夫人又看了一眼怔怔地赵氏，“你也别再闹了，快给我起来，堂堂的正室夫人没的给我丢人。”

果然子嗣为大，竟真给留下了。

赵氏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绞痛了，深吸了两口气，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淡定，由着丫鬟扶了起来，“是，儿媳知错，一切听得娘安排。”

虽没马上给名分，但至少不会赶出园子。

孟怀对这事的结果感到满意。催促明月道：“于氏，还不快给娘嗑头。”

于氏跪爬到大夫人面前，便要嗑头，却被大夫人嫌恶地避过身，“你怎么还没走？”大夫人一眼看到孟云心还杵在那里，心中一跳，方才情急竟忘记她还在那里。想必这一幕都被这个贱丫头看在眼里。这事可不能让她传出去！

孟怀扶起于氏的手一顿，转头间这才发现屋子里还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