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浴血驰骋残阳红 (1/1)

“看来，我骑术是不行，但射术，不应该很差吧。”这话听来，是咬牙切齿的。

麻利地搭箭上弓，拉开了架势，弓弦绷紧，发出吱吱的**。铁瑛瑛眯起细长明媚的凤目，瞄准了丈许外的那匹马......

嗖一声，箭飞离弦，正中那马的肚子，登时马疼得哀鸣一声奋力挣着绳子，但绳子早已绑死，它根本挣不开。懵懂迟钝的青青这时也明白了，忙扑通跪下了，毕竟她在此日久，对这些马都有了感情。她用有些含混不清的声音乞求道：“小姐，别射马儿，我替马儿给小姐赔罪了，马儿错了！青青错了！”到后来，根本是声泪俱下，连连磕头。

我看着这一切，多像当年的我，在小谷因一个包子被人毒打时，我也向那人跪过。

我这才悲哀地明白，弱者的膝盖，有多软！为了微不足道的原因，却只有选择下跪！

箭依然置若罔闻地嗖嗖射出，那马身上又多了几支箭，血涌出来，马四蹄乱跺，哀鸣不决，拼命地想挣脱束缚。但越是挣扎，血流得越快，滴滴答答落在了绿草上，场面甚为惨烈。

不久，马的力气却渐渐衰弱了下去，扑通一声，四蹄一软跪倒在地，口中不断吐着气。但双眼仍然望着铁瑛瑛，不知是在祈求，还是在怨恨。

“我射你的眼，看你还瞪我！”娇美的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一箭正中那马的左眼，伴着铁瑛瑛一声胜利的欢呼，那马仰天长嘶，绸缎似的马鬃狂乱地舞动，猛站了起来，但立刻又轰然倒下，不住哀鸣，最后，只剩下不断的吐气，一声一声，似乎将筋疲力尽......

铁瑛瑛哈哈大笑，也许这样才算报了仇。她回过头来，看跪在地上的青青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呀？真是个天生的奴才命！老跪着有意思吗？快起来，你作这可怜相？看着真是让人讨厌!快滚起来！”

青青还是想为马求情，但卫良把她拉起来，拍拍她膝盖上的土，摇摇头让她别说了。她最听卫良的，真的闭上了嘴，但还是望着马不住地抽泣。

对铁瑛瑛而言，这是一场快意的游戏，但对于旁人来讲，是目睹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此时夕阳在山，光晕明亮了整个草场。铁瑛瑛八成也累了，起身准备走了，忽听一声震耳长嘶，震撼每个人的心。那浑身是血的马，不知哪来得力气，也许是突发野性，也许是回光返照，竟仰天长嘶，猛地摇头，一下拉断了那栓马桩，奋起四蹄，向远处跑去！

我注视着它，夕阳下的它犹如一朵云，漫天红霞，萋萋芳草，带着满身箭的马，伤口淌着血，飞一般地冲向草场深处，也许为了生，也许为了自由，它竟跑的如此飞快，似乎冲向了冲锋陷阵的沙场！它是一匹好马，但浑身是伤的它，快不过箭......

一支翠翎箭不慌不忙搭上弓弦，破空鸣响嗖地射向了它，一箭射中它的腿，只一瞬间，它摔倒了，因为奔跑过快连翻数下，大概折断了颈子，再没起来。最后，我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嘶鸣，那叫声如此凄凉，如此悲愤，如此不甘。铁瑛瑛处死的这匹马，其实是一匹有功的马，听卫良说它曾经救过庄主的命，曾经也做过凌雪雁的座骑，因为前段受了伤，才在马厩休养。但因为它今日摔了铁瑛瑛，它被处死了，没有死在沙场，却死在拴马桩上，因为它不过就是一匹马。

当时，我在想，这是不是就像英雄最终的归宿，当英雄迟暮，都能有一个气壮山河的落幕吗？也许，只会成为江湖争斗的可怜祭品，成为，被射杀在拴马桩上的千里神驹！

很多年以后，我都没有忘了这匹马，还有它在夕阳下，草场上，那最后一次悲壮的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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