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一年，老婆十七岁 (1/2)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

每天早晨的六点三十分，《歌唱祖国》那雄壮的乐曲，数十年如一日的准时响起。

被乐曲吵醒了的陈楚，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微蹙着眉头，用右手胡乱的在额头与鬓角间轻轻抚弄着，以安抚那宿醉带来的丝丝头痛，“首长们还是那么辛苦……嗯？哪来的广播声？”

尽管在嘴上惦念着首长们，可陈楚并不在意哪位首长都在忙些个啥，而是疑惑着从哪里传来的广播声。

陈楚住在环境怡人的滨海半山别墅区，小区的清晨除了欢快的鸟鸣，偶尔可闻的，不外是晨练人们的彼此问候声，自把父母妻儿送去国外，两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新闻和报纸摘要》。

陈楚曾与他的朋友们交流过，尤其是那些出生在六、七十年代的朋友，他们大多对《新闻和报纸摘要》这个节目有着很深的情感，它相伴着他们简单的早餐，它追随着他们求学的脚步……

曾几何时，在陈家的早餐桌旁，为了维护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威严，为了让那来自首都的声音更加纯净一些，陈守业手中的筷子，经常在陈家兄妹的头顶爆出无情的脆响。

“也不知老爷子能不能听到国内的广播？”耳畔流动着新闻，心中惦念着老爸这个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忠实拥趸，大概在国外过着“极其寂寞”的生活吧，在暗笑的同时，已经完全醒来的陈楚，发觉了这广播声竟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得就如同在房门外。

“唉！这两年厂里的效益真是……供暖越来越差劲啦！老方，昨晚你听到咱家老二进屋的声音没？”

就在陈楚觉得诧异而睁眼之时，门外传来的话语，让陈楚霎时瞪大了双眼。

“没有，他昨晚又没回来，我说老陈，你得管管咱家老二啊！三十多的人了，对成家这事儿一点儿都不上心，这都啥年月啦！他还整天吊儿郎当的跟那些死小子们鬼混，还嫌被那帮死小子坑的不够啊？！唉！这个二鬼头，真不让人省心呐！”

如果单听前面那段话语，陈楚还真的有所恍惚，虽说老爸的声音年轻了一些，但也可用他老爸今天的精神焕发而勉强地解释一番，可是，听了后面这段话，再配合上眼前的场景，不免令陈楚觉得自己昨晚喝得太多了，今早这梦做的有些长。

陈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他老妈的话语如此的条理分明了，老太太患老年痴呆已经两、三年了，尤其是最近一、两年，老太太就只认识自己的老儿子媳妇，就连白头偕老的老伴儿，她也是认得二二呼呼的、不甚清晰，以至于隔上个把月，陈家便要上演一出老太太勇斗“老流氓”的戏码。

正因为老太太只认识和信任自己的老婆，因此陈楚在办理妻儿移居加拿大时，也把老爸老妈带去了国外。

老母那条理清晰的声音言犹在耳，眼前这间房中的景物，却让人既熟悉又生疏，几乎处处都流露出至少二十年以上的历史，给人的感觉很奇怪，陈楚自是以为在梦境里流连，“这梦太离奇，还是赶紧醒吧，瞎耽误工夫……”

心下嘀咕着，陈楚就要从这场自以为的梦境中醒来，他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强，即便是在熟睡中也是如此，四十多年来，他很少有被梦境所羁绊的记录。

“新华社北京二月二十六日电，中美两国代表今天在北京就知识产权问题达成协议，从而使双方避免了一场贸易战，也结束了中美关于知识产权问题长达二十个月的磋商……”

自房外清晰传来的这条新闻，不由让正在极力摆脱梦境的陈楚，猛地坐直了身子，“嗯？！这咋还醒不过来啦！”

这条新闻，对于陈楚来说，其本上代表着懊丧、代表着悔恨、也可以说它是陈楚的一道情感深渊。

因为这一条新闻，因为那一次执拗，不但泯灭了陈楚青年时代的大部分欢乐，还给他的家人和他最好的朋友，带来了或多或少的损害。

这条新闻，足足折磨了陈楚五、六年，这条新闻，曾经是陈楚的梦魇。

而今，那已经摆脱了十多年的梦魇再次侵袭，陈楚坐在床上狠狠地在自己的肚皮上掐了一把，并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以期快速“醒来”，可是，伴着肚皮和舌尖的双重痛楚，那条新闻却仍在继续：

“本月十五日开始的第九轮中美知识产权磋商今天在这里结束，外经贸部副部长孙振宇和美国贸易副代表巴尔舍夫斯基共同草签了两国政府换函。外经贸部部长吴仪出席草签仪式。

草签仪式后，吴仪对记者说，协议的达成是中美双方共同采取务实态度的结果，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吴仪说，一年多来，社会各界都在注视着中美知识产权磋商，并期待着双方通过平等磋商达成协议，应该说，这是一场关系到中美经贸关系乃至两国关系大局的非常重要的谈判。

她说，中国政府一贯重视保护知识产权的工作，这不仅符合国内外知识产权所有者的利益，更是中国科技进步和经济发展的利益所在，因此，无论与美方是否有协议，中方都将认真做好知识产权保护工作……

……

巴尔舍夫斯基在草签仪式后发表谈话时说，双方通过谈判达成这一历史性协议的过程证明，只要双方不断地努力，了解彼此的立场，就能取得巨大成功。”

仔细听完这条新闻，目光略显呆滞的陈楚，觉得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