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曲终人聚散 (1/1)

木西城的杏花开了一年又一年，云裳的杏花糕一年比一年做得好。

云裳端着杏花糕，穿过长廊绕过假山，最后来到了一处凉亭。凉亭之上，长大了的少年意气风发。

“烨之。”云裳把杏花糕摆上了桌面，笑弯了眉眼：“花灯节快到了，你陪我吗？”

“当然。”席烨之用筷子夹起了一块杏花糕，一双桃花眸在日光下像是会发光。

“啊！”云裳脸上错愕一闪而过：“我还以为你会没空呢，你最近是越来越忙了。”

“傻瓜。”席烨之挑眉，好笑地道：“花灯节那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不陪你？”说完，他夹着的杏花糕就要送进嘴里。

云裳目光闪躲了一下。

席烨之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依然笑得温柔：“云裳，你做的杏花糕越来越好吃了。恐怕我娘都比不上你了。”

“哪有。”云裳扭过了头，没有让席烨之发现自己神色的不对劲。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错过了席烨之脸色一瞬间的惨白。

清风拂过，捎来的杏花香溢满了整个凉亭。

席烨之在云裳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扶了扶有些疼痛的头。

每一年木西城对花灯节都很重视，今年也不例外。

华灯初下，木西城的大街小巷就挂起了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花灯，到处是一片欢声笑语。人山人海之中，云裳与席烨之并肩而行。

“我们去放天灯吧。”席烨之拉着云裳的手，突然道。

“啊？”云裳瞪圆了一双杏眸：“现在还早呢。”

“不早了。”席烨之揉了揉云裳软软的发顶。

“烨之。”云裳扯下了席烨之的手，疑惑地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怎么怪了？”席烨之也由着她：“哪怪了？”

“我也不知道。”云裳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你烧退了之后就怪怪的。”让她有一种，嗯……一种席烨之拿错剧本了的感觉。不过剧本是个什么东西？

“想太多。”席烨之捏了捏云裳皱起来的鼻子，成功让云裳没法子在纠结究竟什么是剧本，而她又为什么会想到这东西。

“哪有！”云裳鼓起了腮帮子，愤愤地打了一下席烨之：“别捏我鼻子，会毁容！”

“哪那么容易毁容。”席烨之松开了手，但还是没忍住又捏了捏：“走吧，去放天灯。”

“混蛋！说了别捏鼻子！我跟你绝交你信不信！”云裳不满地翻个白眼，话虽是那样说但是却没有挣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任由席烨之拉着自己，来到了观星楼的顶楼。

在那里早就已经备好了一只孔明灯。

“为什么只有一只？”云裳蹙眉，问了出来。

“我们一起用。”席烨之拉着云裳，走到了案桌旁，递给了她一支毛笔：“看看娘子你有没有和相公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臭不要脸！”云裳的脸顿时就红了：“谁是你娘子！”

席烨之自己也拿起了一支毛笔：“谁说不是？”

云裳一愣，反应过来后脸更红了：“席烨之！”

席烨之笑而不语，拉着她走到了那只孔明灯前：“咱们一人一面。不过，娘子你可别偷看相公我的愿望。”

“谁要偷看了！”云裳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但是却被席烨之轻松躲过了。

云裳刚想再踹一脚，却看见席烨之已经拎起笔开始写了。隔着一只孔明灯，朦朦胧胧间，他的神色温柔得让云裳心头一酸。

狼狈地撇过脸，云裳也执起笔，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对面的席烨之不动声色地移了移位置，遮下了有些破碎的疼痛之色。

写好了愿望，席烨之和云裳一起点燃了孔明灯，把它放飞了出去。孔明灯顺着风越飞越高，最后成了一个小亮点。

“云裳。”席烨之今天晚上的声音格外柔和。

“怎么了？”

“你不是很喜欢听我吹箫么。”席烨之低下头，和云裳鼻子贴着鼻子：“我现在吹给你听好吗？就上次你没有听完整的那一首。”

“啊？哦！好！”席烨之的一双桃花眸就像是突然之间绽放了满天的星云烟火，云裳的心跳声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席烨之一笑，从腰中取出了玉萧。

云裳安安静静地靠在席烨之的怀里，闭上了双眼聆听那仿若天籁的箫声。

悠远的箫声清丽委婉，和着夜风送入耳，听得云裳想要流泪。

她轻轻翻了一个身，紧紧抱住了席烨之。

箫声渐渐低沉，夜深了，天凉了。云裳感觉自己抱着的人也慢慢变凉了。

“云裳。”

“我在。”

“对不起。”

“嗯。”

“再见了。”

云裳猛然抬头，却见席烨之早已灰白了脸色。掌心下，他的心跳声，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你早就知道了。”

“对啊。”席烨之颤着手，想要再捏一捏眼前人的鼻子，却是无能为力。

“为什么。”云裳的泪笑着流了出来。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哐当！

玉萧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