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夜 (1/2)

醒了？醒了还不快做事！别像个废物一样，留着一点用都没有！

耳旁仿佛还停留着可怖的嘶吼，绑着手脚躺在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

瞪大了的毫无焦距的瞳孔在许久之后才渐渐回复了正常，也渐渐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雕花的窗台，不大不小的室内，是她的身份。墙角的桌案上还插着一只浅色的花，叫不出来名字，一如她。她记得她喜欢看着它开，默默地说着心里话，只在心里说。

难得的，她有一个书架，上面的书稀稀拉拉的并不多，但是她排的很好。多数是一些野史，也有正史。仅此而已。空着的地方被她摆了几个花瓶饰物，有几个是主子赏的，更多的是她从大街小巷上买来的一些不值钱又看起来很有新鲜劲儿的小玩意儿。

对了，主子、主子……

“醒了？”一直以为没有人在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她连忙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原来却是在门后的阴影里，她一时没有看清楚。

是她认识的。白腾。没想到他回来了。难得主子居然会把他叫回来。声音有些发闷，看来是围上了头巾了，同样难得。

“咳咳。”她咳了两句，只告诉他自己确实醒了，却不知道还说些什么。

“公子说了，让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白腾淡淡地说，就像不知道她被绑了手脚似的，事实上果然是无视吧。

看来主子已经不信任自己了。她敛下眼帘淡淡地想。

“翠娘。公子向来宅心仁厚。”白腾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说，声音没有起伏，想必脸上的表情同样不会有。

“……”翠娘张了张嘴。口中津液干涸，喉咙犹如火烧，就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最终，翠娘还是重新闭上了嘴，没有出声。

“……”似乎许久许久，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叹息，再转过头去。那边已然没有了人。就像一开始就没有一样。

翠娘的眼角渐渐渗出了一滴泪水。嘴角也带上了莫名凄苦的味道。

主子啊主子……

但是她的眼睛却没有闭上，死死地盯着头顶的床幔，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

听完白腾的汇报，程元睿陷入了沉默。翠娘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事实上，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只不过对此，他还是有些失望。

诚然。翠娘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大丫鬟，他又常年不在，两人之间的交流是极少的。只不过，每次回来。翠娘的利落和善解人意都让他很满意，如今看来……

程元睿不想怀疑他的人，然而他的身份却让他做不到这一点。

翠娘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安分的。除了这一次。是什么让她决定这么破釜沉舟呢？他不过是试探了一句。便得到了这个结果。

真是失望。这么多年来，竟也会这么失望一次。

王府。江湖，皇宫……无论身在何处，总同样身不由己。

程元睿从下午坐到了黄昏。一动不动。

或者，有些该动的，便要动一动了。

“白腾。”程元睿淡淡地喊，他的姿势却依旧是那样子一动不动。

“属下在。”白腾仿若凭空出现一般。

“有件事，你去办一下……”程元睿开口，爱笑不笑的模样让人心悸不已。那是一种别样的心寒。

“……”白腾低下了头，忠诚而沉默地听着程元睿一连串的吩咐。

而后，在渐暗的天色里，消失不见了。

…………

当郁扶摇头昏眼花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多年来的作息自从下了山，乱的一塌糊涂。

不知道娘亲知道了这事会不会把自己关小黑屋？郁扶摇迷迷糊糊地想。

看着桌面上同样杂乱的药瓶子，郁扶摇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到底要怎么办好呢？

娘亲可不是那种喜欢浪费功夫的人。郁扶摇想了想，去敲了郁浩然的门，可惜依旧无人应答。

“没人在？”郁扶摇有些自言自语，回头看向了自从自己走出来就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个小护卫——其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郁扶摇都没能比他“大”，但是郁扶摇还是下意识地称呼他为“小护卫”。——或许是因为白字辈的地位更高吧。

“没人吗？”郁扶摇挑了挑眉，问跟在她身后的那个护卫。

“回公子话，昨夜郁大公子出去后便没有再回来了。”那个护卫有些恭敬地说。但这种恭敬却不是对于郁扶摇本身，而是对着程元睿的。

郁扶摇侧了侧身，并不想受他的礼。

护卫恍若未觉。

“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郁扶摇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站在那里又问到。

“……”护卫没有做声。

“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郁扶摇又问了一次。

“……”护卫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犹豫。

算了。郁扶摇看着那护卫的样子，在心里摇了摇头，不准备问第三遍。

就在郁扶摇打算关门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护卫终于低下了头，略显挣扎地开口了:“回公子话。”

郁扶摇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郁大公子离开前曾进了那边的屋子。”护卫把角落那间客房指给郁扶摇看，而后又补充了一句，“王爷曾进去看过。”

郁扶摇心里了然。难怪这人这么纠结，原来是因为程元睿去看过。

不过那一间没什么好看的。郁扶摇看着远远那门上一个小小的扭曲的叉号——郁浩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