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苍双 (1/2)

昨日下午，黑岩城主苍双突然出现，在城外求见万妖之王。罗涉得到消息时，正与怀于归他们商议如何进攻炎镇都，闻言并未理会，将他晾在城外三个时辰，直至入夜才将城门开了一条缝，遣兵让他进府。

进得府中，便叫苍双在前厅等着，怀于归自己院中设宴，请罗涉、彦川、兀阳城主和韦梁平喝酒，酒罢商议招兵之事，一直到后半夜，方才散宴。

辞别兀阳城主，罗涉才带着众人不慌不忙往前厅走，苍双依然立在堂中，分毫未动。

见了万妖之王，苍双当即单膝跪地，禀明来意。

他已前开黑岩城时，已将成中诸项事务安排好，想要跟着万妖之王，为他出谋划策，做他的幕僚，助他夺下王庭。

而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待攻下壑合水城，天下大定之时，请万妖之王拨他一支精兵，他要到奇海穷尽处，斩杀盅妖，为赫西报仇！

罗涉听完他一席话，一语不发眯眼看他低垂的头颅、恭敬的姿态，看不出喜怒。堂上火珠明亮，四道目光一同盯着苍双，各自猜测他的真实来意。

韦梁平回忆初见苍双之时，三位城主各自被看守在三处，他跟着怀于归一一见过，另两位明显看得出勉力压制惊恐之色，对于怀于归所言当即应下，没有二话。

只有苍双，他们进入他所在的屋子时，他双目微阖，静默端坐，不见一丝惊慌。听到开门声响，他睁开眼睛看着来人，一开口温柔有礼，气度翩翩。如今他虽然跪在堂上，却依然背脊挺直，不失气节。

韦梁平心中默默敬佩，若他所说皆是实情，离开黑岩城，归顺罗涉，以助他夺城为诺，只为了给好友赫西报仇，不问前途，不计后果，当真是个铁血男儿。

“本王又如何得知，你是否有二心？”罗涉坐在上首幽幽说道。

苍双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册薄书，双手递上。

“这是炎镇都与临江都的攻城良计，我将之落笔成书，请万妖之王过目。”

彦川取过他手上的薄册，交给罗涉。罗涉接过，翻开扉页读起来。

怀于归见他起初翻页极快，随后越来越慢，面色也越来越凝重，甚至又倒回去重新看，终于没忍住，起身走到罗涉身后去，凑近了与他一同看。

堂中落针可闻，只有不时的翻页声。

彦川明显有些按捺不住，坐在椅子上来回倒腾，不过罗涉没有发话，他又不敢自行前去。见韦梁平也坐得好好的，他只得耐着性子，闭上眼睛默默调息。

过了很久，韦梁平觉得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罗涉终于合上薄册，怀于归笑着走下来，亲手将苍双扶起，恭敬得了一礼。

“老夫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城主多多海涵！城主所书攻城良计，老夫看罢深表敬服！”

苍双伸手虚抬怀于归臂肘：“册中所书毫无藏私，一条条均是泣血之策。赫西大将军为盅妖所害，死于非命，我派兵追寻其踪迹，发现盅妖已从荒泽地入海，退回老巢了。黑岩城经此一役损失惨重，短期内无力发兵穿越奇海，甚至连找到盅妖栖身处都非常困难。惟有助力万妖之王，若有一丝机会。”

说罢，他拱手向罗涉行施：“苍双以黑岩城全城妖民的安危起誓，对万妖之王绝无二心，必当助您攻破壑合水城，夺回王庭！”

罗涉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一丝不寻常之意，喃喃重复道：“夺回王庭？”

怀于归猛然发觉，严肃问道：“为何是‘夺回’？你…可是知道什么？”

苍双面上毫无异色，他迎上罗涉的目光，缓缓说道：“我有良计，可助妖王洗脱莫须有的罪名，重新赢回声誉。”

彦川刚刚还没听明白，这下突然懂了，他紧张地站起来，木质椅子擦着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刺啦”声。

怀于归奇道：“你是何时知道的，又是如何得知的？”

苍双不急不缓说道：“当年，替妖王祈仞运送红缨兽给铜锈城主的押解官，是我的密友。因黑岩城与铜锈城离着很近，他押解交差后，便绕路前来探望于我。”

怀于归抚须回忆，终于记起。

“押解红缨兽的，是未吉。”

苍双点头称是。

“未吉与你说了什么？”

“未吉并未与我透露过多，我只知道红缨兽王极难降伏，被逼到绝境时，宁愿自怆也不愿俯首。它只听命于妖王，妖王将它们赠与铜锈城主，助其镇压罪妖，它们也只听城主之令，不会归降他人。”

罗涉静静听着，眉头微蹙，面色不愉。

“那夜万妖之王率领野妖攻破铜锈城，将红缨兽王收为坐下骑，我便心有疑惑了，又见彦川大将军奇兵天降，更加确信不疑。彦川大将军是妖王祈仞旧部，当年那番异变本就破绽重重，疑窦从生，如今正揭示了这一切都是妖王的布局。苍双虽然不知这其中具体关窍，不过这些线索已经足够了。”

他略低下头，拱手道：“恭贺妖王归来！”

怀于归听得直咋舌，嘶拉着嘴讪讪道：“你倒是心细如发，观察入微，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苍双并不答话，只坚定说道：“愿为妖王臂膀，半年之内，定助您夺回妖都，重新入主王庭！”

罗涉思虑良久，沉声吩咐：“明日昭告全军，封苍双为大军师。拟定封书，传至三都七十二城！”

怀于归点头称是，苍双跪地谢恩。罗涉走到下首，亲手将他扶起，眼中难掩赞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