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称呼 (1/2)

灵婵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静静望着他们。不知为何，她似乎觉得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听墙角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这样做，她已然记不清了。

而且似乎，不止她一个人。

她没继续纠结这件事，而是做好了听墙角的准备。

忘川一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苏浅汐也真的就不抬头，看的灵婵在一旁心急如焚，恨不得上去替他们开了这个口。

忘川迟迟未开口，他心里在犹豫一件事：该如何开口。

因为这十几年来，他从未唤过她的名字。

在同月老说起她时，他唤作“那孩子”，同灵婵说起她时，她唤作“你家小姐”。哪怕他二人独处，也都是苏浅汐先开的头，而如今到了告别的这一步，他竟有些手足无措了。

直接唤她名字？似乎不妥，哪怕在天界，直呼姓名都是很不合礼数的，更何况是在这里。

他忽然想到，从前苏老爷在世时，会唤她作“汐儿”。他并不能理解这称呼的含义，但又觉得，若是自己也如此唤她，大抵会让她想起自己过世的父亲。

嗯，不好。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苏浅汐的注意力都在账簿上，全然未发觉自己已经被人细细打量了许久。一旁的灵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忽然，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仿佛经过万千挣扎，跨过万水千山，还带着些许的试探，仅仅两个字，却足以让灵婵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也是这一声，让原本心无旁骛的苏浅汐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温柔乡，再也出不来了。

“小汐。”

苏浅汐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毕竟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如此唤过她。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最爱的阿川。

苏浅汐愣了几秒后，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对上忘川略带忐忑的目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片刻后，她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阿川，你是……在叫我吗？”

长安街上人声鼎沸，嘈杂无比，沿街的叫卖声，孩童的说笑声，此起彼伏。可尽管如此，苏浅汐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那声几乎弱不可闻的“嗯”。

那一刻，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甚至差点忘记自己是谁。

而当她清醒过来发现，忘川还在。她才笃定，这不是梦。

阿川，刚刚叫自己，小汐。

方才还在认认真真看的账簿和算盘顷刻间就被无情的丢在了一旁，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步步的走到了忘川面前，强压着自己已经几乎快要越出的心，只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阿川，我在。”

这一刻，他们就像是一对长安最平凡不过的相识的人，在这平凡的生活里互相轻唤着对方的姓名，然后予以回应。

“阿川。”

“小汐。”

忘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硬生生把原本要道别的话给憋了回去。

“无事。”

可却又觉得，这么说有些奇怪，便又加了一句：“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说罢，他潇洒的落荒而逃，徒留一个愣在原地的苏浅汐。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忘川真的离开了，灵婵才悄mī_mī地溜到了苏浅汐旁边，见她一直发着呆，便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

“小姐，别看了，忘川上神早就走了！”

苏浅汐缓缓转过头，直视着灵婵，声音都有些颤抖：“灵婵，你听见了吗？”

灵婵会心一笑：“听见了！”

“真的听见了？”

“真的听见了！”

几秒后，随着苏浅汐的一声尖叫，她整个人都挂在了灵婵的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唤我名字！啊！！！！我没做梦，没在做梦！”

灵婵无奈笑笑，尽管经历了诸多的事，但在忘川上神面前，小姐似乎一直都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但自己实在经不起她这般折腾，却又不想泼她的冷水，只好摁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小姐，你忘了忘川上神方才说什么了吗？”

苏浅汐一愣，头脑一热便敲定了主意：“对对对！回府！阿川让我回府休息！走走走，快关门，回去了！”

长安繁华的街道上，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铺子里的一举一动。苏浅汐的一瞥一笑，都成了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越陷越深。但这一切，铺子里的二人都全然不知。

河边，忘川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时辰。从人来人往到寂静无声，反正没人看得到他，只是现在终于可以静静了。

直到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要跑。

人潮退去，今夜的月色格外好。河面上并未出现他的倒影，他神色如常，广袖一挥，河面便浮现出了他的身影，他定睛向水面一看，模样并未有什么变化。

就是，能有什么变化。他这样安慰自己，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刚苏浅汐用那个眼神望向他的时候，他那一瞬间的心动与慌乱，也是真真切切感觉到的。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仓皇逃离吧。

忘川一挥袖，当初在姽婳城中意外拿到的苏浅汐那些年的愿望便一一浮现在了他的眼前。看着这些童言无忌却情谊真诚的文字，他似乎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微微颤动了一下，只一瞬间，便归于平静了。

若是从前的他，是断然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而此时，一直挂在腰间的思守却忽然有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