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灵力灯，暖黄的灯光，温馨的屋子，像极了一家人。
“小姐，以后别去招惹夫人了吧，就当，对自己好一点。”张存善声音劝解道。
就像自己无数次看到的小姐一样，那眉眼，那笑容，以前总觉得美，现在却只觉得心疼。
“我怎么可能还会去招惹她呢，我是她不想要的孩子。”尚爱儿脸一僵，嘴角慢慢收回，终究是笑不出来了。
张存善太了解这种情况了，感同身受。
“永姨跟我说过，夫人不喜欢小姐，一直拦着小姐见城主，是怕城主见到小姐的天赋，会慢慢把放在少爷身上的注意，转移到你的身上。然后抢了少爷的宠爱。”张存善紧紧盯着小姐的脸，看到小姐一脸平静，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哥哥进步了一点点，妈妈总是开心得不得了。而我，妈妈总会用一种很嫌恶的表情看着我，有时候，甚至想把我生吞活剥。”
灯光打在小姐的侧脸上，一半明了，一半晦暗。
“可笑的是，我一直觉得是我不够努力，妈妈才会不喜欢我，爸爸才会一直不来看我。”
小姐似乎笑了——
“其实我早该明白了，他们都不喜欢我，讨厌我，甚至恨我。可我总觉得不可能，他们都说，父母最爱的都是他们的孩子。”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父母爱的是他们是孩子，但不是所有的孩子。”
“小姐，你还有我们，你还有我和雪儿，无殇少爷，我们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张存善不想看到小姐太难过。
“今天就是无殇少爷带你出去治伤的。”
“没被妈妈和爸爸知道吧，无殇哥哥——”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了，无殇哥哥会被他们为难的，说不定，还会被打。
“放心吧小姐，我们很小心，没让人发现。”为了避免小姐着急乱想，张存善快速回答。
尚爱儿果真放松下来，张存善也跟着放心。
无殇少爷说过，现在的小姐，不能让她的情绪有太大波动。不管是什么情绪，都牵动着相对应的器官。一旦刺激过大，小姐的情况将是不可预料的。
“我就说我怎么感觉不疼了呢，原来竟是已经全部治好了。”尚爱儿眼中，泛起甜蜜。
脑海中全是无殇哥哥的脸，今天还夸穿着红裙，很美。
“对了，我今天穿的衣裙哪里去了？”尚爱儿现在就想看看那条裙子。
“在桌上的盒子里，不过——”张存善还没有说完，尚爱儿就起身，飞快的跑到了桌子旁，抱起了盒子，又跑了回来。
迫切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件衣服，一件是自己的，还有一件，似乎是今天无殇哥哥穿着那件。
放在红色裙身上的手，转移到了另一件衣服上。尚爱儿拿起，折叠好的衣服直接展开。
深蓝的衣服上有一些血迹，已经泛黑了。但可以肯定，这就是无殇哥哥的衣服。上面还可以闻到无殇哥哥的气味，一股淡淡的清香。
尚爱儿把衣服放在一旁，又拿起自己的衣服。向上一提，一抖，衣服也展开了。
前面看了看，红色的裙身上绣着淡金的刺芙蓉，不会娇艳，却衬的人最是艳丽好看。
尚爱儿越看越欢喜，翻过了背面，却看到一个大洞。
“小姐，这个是——”
尚爱儿一手提着裙子，一手示意张存善不要说话。
明明应该是淡金色的刺芙蓉，现在变成了发黑的血红色，被利器从中间直接划开。
尚爱儿想起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大片血红刺芙蓉，它们开得极好，却又在下一瞬被通通毁灭，化作了飞灰。
莫非，这也是暗示吗？暗示着，毁灭吗？
尚爱儿看着衣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张存善看着小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盯着衣裙看。莫不是看到衣裙被划破了，所以一时接受不了吗？
“小姐，这衣服可以补好的。我可以试一试，你不要太难过，我一定帮您把它修复如初。”张存善有点紧张，生怕小姐伤心过度。
尚爱儿瞬间回过神来，说道：“没关系的，坏了就坏了吧，也不必费功夫补了，这衣服，就算补好，也不是最曾经的那一件了。”
尚爱儿转过头，看着一脸紧张的张存善，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又解释道：“它最美的时候，就是之前的那个样子。它最美的样子，我已经看过了，已经记在心里了。如果又一次补好，虽然可以如曾经那样美，但它已经是残破的了，本质上已经不是最美好的那个时候了。”
张存善听得半懂又不懂：“小姐是说这条衣裙既然已经残破了，就不要再去强求它回到之前最好的样子了吗？”
“嗯，其实不管是人还是物，宁愿美好的存在着，也不想苦苦挣扎着痛苦的活着。”
尚爱儿缓缓折叠好衣服，放在自己的膝上，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最后，不舍的放回了盒子里。我相信，就算是衣服自己选，也不愿意被缝补好吧。
张存善不太理解小姐的思维，好好的衣服，明明可以补好，明明补好了还是曾经的样子。为什么要说已经破碎了，就不要挽回，更不要去挣扎。
只是衣服而已，为什么又要扯到人生。
对人来说，不是活着更重要吗。只要能活下去，又管他是不是挣扎着活着，是不是惊艳的活着？
谁活着，又不是在泥潭里挣扎，既然在挣扎，灰头土脸，又怎么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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