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不第后赋菊 (1/2)

黄继业道：“李唐末季，山东菏泽有个读书人赴长安赶考。他曾经考过两次，尽皆落榜未中。”

林梦梦道：“两次都没考上，他信心肯定倍受打击。”

黄继业道：“可是读书人心中天生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劲，他们不会因为一两次的挫折而生退缩之心。越是达不成的，他们越要揪住不放，以为天道酬勤，只要付出超凡的努力，总能取得成功。”

黄继业嘘了口气。道：“那个读书人也有这股子不服输的倔劲。他每次落榜后，都回家反省，痛定思痛，不能怪别的，只怪自己学识不够。为了增长学识，以求下次能考中。他付出更多的努力，幽居在家，闭门不出，攻读经卷。第三次应考时，他自信满满，有前两次失利的经验教训，他深信第三次必能考中。在考试当天，他文思泉涌，笔走如飞。一千多名生员中，他最先答完，第一个交卷。他放下笔，缓缓走出贡院，到酒馆里痛饮美酒。当天晚上他喝得大醉，回到客栈歇息，等着第二天看榜。”

林梦梦道：“他第三次果然是中了没中呢？”

黄继业道：“第二天，他酒醒了，于是满怀期待，前去看榜。他到场的时候，生员们已经先他而去，不少人在榜单前围观着。他想考场上高手如云，以他的才学，只怕未能位列榜首，但总不至于排在末尾，他从榜单中间开始查看，沿各个名字搜索下去，没看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吃惊，难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次竟咸鱼翻身，冲到榜单前列了吗？他从下往上看去，可看完榜单，却没看到自己的名字。他揉了揉眼睛，生怕昨晚喝多了眼花。他从头看到尾，又从末尾看到榜首，但就是没他的名字。又名落孙山了，这个冰冷的念头冲进他的脑袋里，寒意袭遍他的全身。他听到生员们在旁高谈阔论，互道恭喜。说的都是些官场的禁忌，还没当上官，那些考上的生员就在说官话了，仿佛是提前磨练。”

林梦梦道：“那些生员真虚伪，不就考中了吗？历朝历代的贪官污吏不也是从生员当中出的吗？他们也不想想，当官有什么好值得神气的？若是当了脏官贪官，坑害百姓，百姓就会骂他，死了也将遗臭万年。”

黄继业道：“不错，不错，太对了。”他连说两个不错，又加上‘太对了’，足可见得林梦梦的这番评论实是切中要旨，深得他的赞同。

黄继业又道：“就在众生员交头接耳，议论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的时候。那个山东菏泽的读书人忽然纵声长笑，众生员一齐惊怪地看着他。有想责备他当众大笑，不顾体态，实在不是读书士人应有的风范。有的恼怪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头，更有的甚至切恨他，如此做作，是想引得别人的注意。但见他脸上充满了杀气，那些生员却又敢怒而不敢言。对生员们的咬牙切齿的神情，他毫不理睬。他大笑着撕掉榜文，举起大笔，在粉墙上写起字来，写的是一首七言。”

林梦梦满脸敬佩。道：“这人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当众撕皇榜，那是死罪难逃了。他写什么诗呢？”

黄继业道：“他写的是诗诗名叫作《不第后赋菊》，全诗是这样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林梦梦恍然说道：“这首诗我听我爷爷念过，却记不得是谁写的了。”

黄继业心中奇怪。道：“这是黄巢写的反诗，他第三次落榜后，在长安城写下的。”

林梦梦哦的一声，向黄继业端详了一会儿。暗想：“他对黄巢的故事怎会如此熟悉呢？”道：“黄巢题了反诗后，他有没有被官府抓去问罪？”

黄继业道：“没有。三次落榜后，他对科考彻底绝望了，他题了反诗后，离开了长安。瑟瑟秋风吹得他全身发冷，却吹不散他对科考的痛恨。他回到家没过两年，听得王仙芝起兵造反，他募集乡勇，攻得州县，响应王仙芝。李唐末世，朝政昏聩，民不聊生，肯追随义军反唐的人越来越多，义军队伍不断壮大。但后来他们还是给镇压了，黄巢也死在了虎狼谷。哎！”

黄继业神色愁惨，重重地叹了口气。

林梦梦向他端详了一阵。道：“你是黄巢的几世孙呢？”

黄继业听到这话，当真如同晴天霹雳。瞪大了眼睛，瞧着林梦梦。惊道：“你……你……你……你……果然是冰雪聪明。你……你……你……你是怎么猜到的？”他激动得吐字不清，同时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之色。

林梦梦见他神情异常，不由得有些惊惧。道：“我……我乱猜的，黄大哥，你如数家常，任谁听你诉说后，都会这样猜的。我又不是神，绝对不会通晓你家的事。你怎么这样慌张呢？”

黄继业心中恐慌之感稍得缓解。柔声道：“对不起，我没吓着你吧？”

林梦梦道：“还好，我还不算太胆小。”

黄继业道：“林姑娘，实不相瞒，若按辈排下来，我是黄巢的直系曾孙。黄巢的死一直是个迷，我们家族都想查清楚这件事。我父亲在世之日，给我取名为继业，寄希望于我，盼我继承家族振兴的大业。我幼年苦读，青年学武，我父亲盼能将我锻造成能文会武的全才，可我感觉文武都没能兼顾到。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辜负了长辈亲友们的厚望。”

林梦梦道：“我明白了。你闷闷不乐，是为这个了。”

黄继业道：“哎！我背负着家族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