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陌上花开（下） (1/2)

午后，外婆年老要睡午觉。紫冰缠着常婆婆：“常婆婆，我能做点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你跟云龙好好玩就行了。”

云龙凑过来笑道：“婆婆，我们回来又不是做客的。有什么家务要做，您尽管说。”

常婆婆笑眯眯地看了云龙一时，兀自笑出声来：“好，好！”

常婆婆让云龙在院子里支起架子、放上竹编的簸箕，带着紫冰晒干栀子花。“常婆婆，这是今年的栀子花？”

“傻孩子，今年的还没开呢。这是去年晒的，天儿好拿出来再晒晒。”

常婆婆见紫冰拨弄着干花很是稀罕，就抓了一把回屋泡了壶茶：“来尝尝。”

紫冰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甘甜：“真好喝！”

“五六月间栀子花开了，整条街那叫一个香浓呀……还有茉莉花，可惜去年茉莉花摘得少没了……要不也给你尝尝。”

“没事儿，常婆婆，这就很好了。我还没喝过呢。”

“外婆？”

紫冰和常婆婆正说笑着，听见云龙叫外婆，回头见外婆已经出来了。云龙忙顺手把茶杯一放，上前扶着：“外婆，我们把您吵醒了？”

“紫冰一回来，我也不困了。出来看看你们。”

云龙就搬把椅子让外婆坐着晒太阳。紫冰也倒了杯新茶端过来，挨着外婆坐着。外婆疼爱地抚着紫冰乌黑的头发，触到发髻上簪的红芍药花，笑问：“谁送的？”

“一个卖花姑娘。”

外婆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略略有些失望，刚要说什么，张开嘴又忘了。众人都未注意，又一起说笑了一回。外婆还讲起了紫冰她娘年少时的趣事，有些话还是会不断重复地说。紫冰居然没有了悲伤，也没有了不知该如何答话的尴尬，一切都亲近自然、其乐融融。

聊了一时，常婆婆见外婆犯困睡着了，便扶她靠在椅背上。紫冰回屋拿了条毯子给她盖着，问：“在这儿睡，行吗？”

常婆婆轻声说：“没事儿。睡一会儿就好了。”

常婆婆挥手招呼紫冰云龙一道进了厢房：“外婆睡了，也不敢有大动静。叫你们来看看蚕宝宝。”

房内一个一个架子上，一层一层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一个的簸箕。簸箕里的绿叶间蠕动着一个一个细细白白的春蚕。

“蚕宝宝还小，不过它们长得快。一转眼就大了。就跟你娘似的，我第一次抱着她的时候才这么长，一转眼就大了，再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常婆婆比划着，唠叨着，紫冰看着看着竟不觉微笑，就像之前想到姐姐和八王一样。紫冰觉得，这或许就是家的力量。

常婆婆又絮叨了一会儿，看看窗外说：“晚上怕是要有雨了，得多采点桑叶。哎呀……这房顶怕是又要漏了。”

云龙道：“婆婆，我去修房顶吧？”

紫冰撇嘴笑道：“你会吗？”

“怎么不会？当初我跟师父住的房顶漏了，都是我补的。”

“真的假的？”

常婆婆忍不住笑：“多大了，还小孩子似的斗嘴呢。”

紫冰不服气，挽着常婆婆道：“婆婆，让他补，补不好晚上不让他吃饭！我跟你去采桑叶。”说着就要拉着常婆婆往外走。

常婆婆忙制止道：“小点声，外婆还睡着呢。桑叶早晚采两次，日中不采，这会儿还早呢。”

日头偏斜，常婆婆带着紫冰去村外桑园采桑叶。常婆婆教她要一边采摘，一边理成一叠一叠的放在竹筐里，再盖上湿布以免水分蒸发。这是她没有干过的活计，第一次干自然不太顺手，却又乐在其中。两人采摘回来的路上，常婆婆说顺道去梓树林折点柴。紫冰隐藏着武功爬上树去打了点树枝，心想：“难怪把桑梓称为故乡，今天亲身体验了，方知道此言不虚。”

待两人回来，云龙仍在屋顶上。紫冰冲他耻笑道：“怎么还没修好？你会不会啊？”

外婆道：“云龙修半天了。应该好了。”

云龙并不反驳，笑道：“正好你回来了。我浇点水，你进屋里看看漏不漏。”说着就拿着葫芦瓢泼了些水在屋顶。

紫冰进去了一时，出来扶着梯子喊道：“算你修好了，下来吧。”

云龙洗漱整理好，捧出一个青瓷盘子，盘中盈满了如雪的玉兰花。

“这花真好看。”

“送你的！”

花香夹杂着种种情愫扑面而来，紫冰笑盈盈地接过花：“多谢。”

外婆望着他二人，对常婆婆道：“月香，你看云龙这孩子，成吗？”

“我看成！”外婆有所思地点点头。

晚间，时雨即至。众人收拾停当各自安睡。外婆见紫冰侧身吹蜡烛时还特地拨弄了几下盘里的玉兰花，笑说：“姑娘大了，终归是要出阁的。”

“外婆，你说的什么呀？”紫冰慌忙吹了蜡烛，不想让外婆看到自己的表情。

“你也不用害臊。外婆告诉你——在咱们村里有个风俗。如果少年郎有心仪的姑娘，就摘一捧玉兰花送给心上人。姑娘要是有意，就回赠一捧玉兰花；要是无意就不送。”

紫冰眼睛一亮，随即又垂下眼睑，嘟囔了一句：“云龙怎么会知道？”

“我告诉他的。外婆看得出来，你和云龙很要好……”

紫冰不想辩白，她和云龙之间，似乎早已不用再说什么了，就连八王和呼延王爷也是很乐意地默许了。只是今日外婆提起玉兰定情这样有仪式感的事，倒让紫冰又是慌乱又是欢喜。她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