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断臂的少年 (1/2)

快意是快意了，可当男人反应过来手中漆黑的断罪剑已经化为一段段的碎片之后，脸色不禁有些尴尬，喃喃的说道。

“又要挨老师骂了……”

说着把手中的剑柄轻轻的放在身旁，把胳膊枕在脑后，神情平静的看着没有云海遮盖的漫天繁星，听着耳畔越来越响的海水呼啸之声，轻柔的笑了起来。

父亲究竟在天之崖下带走了什么？侵蚀杨硕身体的域外之魔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些年来，父亲从来都没有对自己提起过有关天之崖的任何事情？

这些，对于此刻的游子安来说都不重要了，现在的他，就像是肆意奔跑之后，纵情长笑的少年。

那些不曾出现在他身上的少年热血，让他的心头稍稍热了一把，让他平静如水的心境稍微的沸腾了一下。

年少成名，帝师之后，当朝国师，举世无双，修行界的神话，这些都是用来形容他的词汇，殊不知这些追捧的话语成为了一条无形的枷锁牢牢的铐在他的身上。

他确实强大，力战两名九阶中境的当世强者不败，杀八阶妖圣只在弹指一挥之间，两次在辰阳城内千剑齐鸣，所有的人都以为这就是他的强大，殊不知他的强大远远不止是这些而已。

他在世人的面前是神圣的，是无双的，在楚浅雪面前，他是那个自己爱慕了近二十年的师兄，在老师面前，他是那个最让他得意的学生，在李言溪的面前，他是那个一丝不苟倾囊相授的老师，在赢氏皇族面前，他是卫国皇权十几年来的无尽噩梦。

这似乎是所有人想要看到的心之所愿，可没有人知道，那份属于他的心之所愿，就只是在少年时在青山专心练剑的游子安……

耳畔呼啸的海水倒灌而来，就连空气之中似乎都带上了咸咸的味道，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

“暂且休息一下吧……”

在挥出皆烬那一剑之前，提前被游子安收回到身后的六百柄剑，无声而动，一柄又一柄的缓缓飞到他的身周，整齐排列，如同片片轻柔的羽毛将他的身体完全覆盖，没有一丝的缝隙。

就像一朵由剑组成的花、蕾，柔和而青涩。

花、蕾形成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海水奔涌而至，将其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海的倒灌终于结束，天之崖下没有风，所以海面显的格外的平静与安宁，平静到让人以为这里原本就是海，海底有着一条极深的海沟。崖底上空的云海再次开始缓缓聚集着，让偶尔飞过的鸟儿不知不觉忘却了它们来时的方向……

凌云剑阁的天空已然不再深沉，因为随着剑阁内门大比的结束，那场雪也早就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又是新的一年，李言溪已经十六岁了，而似乎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他此时依然在沉睡之中。

依旧一身青衣棉裙的江影，用着被热水烫的通红的柔嫩小手，将一条热毛巾敷在了床上躺着的李言溪额头上，目光复杂的对着一旁的另一名少年，说道。

“风师兄，你真的决定要离开剑阁了吗？”

坐在桌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风哲，神色同样落寞而复杂，近乎麻木般的说道。

“恩，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持剑的手已断，我再无前往更高地方的可能了……”

说着话，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袖管，眼神之中透着无尽的绝望之色。

少女的脸上透出些许的惋惜，有些哀求意味的说道。

“可我认识的师兄你，永远都不会放弃对剑的执着。”

风哲再次苦笑了一声，喃喃的说道。

“那是以前了，现在的我……呵呵，或许现在早些回乡努力找份能够养活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吧……”

似乎不想再听这些日子以来听过的无数次安慰与挽留，蓦然间站起身子，向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

“替我向他告别，记得告诉他，能和他同门一场，我很荣幸。”

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挽留，少女的眸子里升起了些许的水雾，抓着裙边的手不禁有些用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强大的实力……

情绪复杂而悲伤的少女，却是没有注意到床上躺着的李言溪，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已是中午时分，风哲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沉默的将包裹背在了身上，缓缓的走出了自己的小院，小院外只是寥寥几人，这几人自然包括了其中与他最是交好的吴涵雨，与少女江影，除此之外，是几名这几年一直与他交好的几名师弟。

这些人的眼中无一不是惋惜的神色，这些神色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但总不能绝了人家的好意，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的笑容，看着众人说道。

“别都一副送死人的表情，这是好事儿，我终于不用再苦苦修行，回到家乡，有这些年的经验帮衬，没准我还能靠做生意富甲一方，到时候等你们出山，我在芦城接你们去我的家里坐坐……”

这话，说的有些伤感，导致几人的眼角都不由的挂上了泪珠。

看着众人的表情，风哲心中更是一阵酸楚，强行压制住即将掉下来的眼泪，抬步飞快的向着院外走去。

这些少年，毕竟是曾经与他生死与共的同门，如此伤感的离别，怎能不让人心痛？

正在风哲低头快步行走的同时，一群衣着华贵的少年，却挡在了他的身前，强迫着他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