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死，也要回家 (1/2)

从军征战十余载，割据一方自立为王的梁师都、萧铣、窦建德、王世充在唐军兵锋之下被碾为齑粉，玄甲军铁蹄所过之处无不臣服于唐王朝的统治之下。

乱世将平新的盛世即将到来，江蔚然从未有过马上封候的野心，他只想凭借山野之间练就的本事为这个乱世做点什么，不要让老师赋予他的才能埋没于乡间。

可惜的是，玄武门一役所有的理想与抱负皆成空，自己与百战余生的同袍们背负叛逆之名远遁域外，刚刚平定的乱世再起烽烟。

坐在院中的江蔚然蓦然长身而起，手中的酒坛化作粉尘随风四散，他的手脚自然舒展开始做出一套非常奇怪的动作，整个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充满力量与速度的美感，全身骨节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一阵炒豆般的脆响，柔韧性极强的身体时而弯曲如弓时而挺拔如箭，出拳如疾风踢腿如奔雷，体内的内息随着动作生生不息的自然流转，舞至兴起时动作越来越快，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一团影子在月光下流动。

小时候那段奇异的经历宛如发生在昨天，他一直不曾忘记那个充满奇异魅力的女人，她的笑容很温馨，眼睛里充满了睿智的光芒，他喜欢她抱着他给他讲一个猴子带着一根棍子痛打天上神仙的故事，也喜欢吃她烤糊的兔子肉，他一直很奇怪，在那样的乱世之中，她一个孤身女子是如何独自流浪到深山里饿倒在他家门口，她既然懂得那么多野外生存的技巧为何会找不到裹腹的食物？他问过她，得到的回答是满头大包。十数载光阴匆匆而过，如今她身在何方？身体安否？

他想找到她，带她和母亲到一个没有战火的地方颐养天年，这就是他必须回去的理由。

他要重回中原，就必须面唐王朝，面对突厥人。

钱小升站在井古城的街道上一手提着酒桶一手提着烧鸡，前面就是鸿福骡马店，那里是玄甲军同袍们的落脚点，也是他们为谋生开设的一家店铺，里面养着数以百计的骆驼与马匹，这其中就有许多从伊吾绿洲送来的贼赃。

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原则，夏候军山斩杀马贼后那些货物与马匹无不落进了玄甲军的腰包。

清晨的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绿洲上的人没有早起的习惯，所有的人都还窝在床上做着美梦，钱小升走到骡马店的正门口用脚把店铺门踢的咣咣作响！

“谁他娘的不想活了？”一个粗大的嗓门从店内传出“想死滚远点去死，别打扰老子的清梦”

“楚瘸子”钱小升怒吼回去“不想喝酒了？想喝酒就赶快起来开门”

“钱串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门板突然打开，一个睡眼惺松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大汉子出现在门口“你不伺候巴依那个大老板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专门请我们喝酒？”

“想喝酒？”钱小升挤开高出他整个头的楚雄走进店铺，将手中提的烧鸡和酒桶放在店内的桌上“只要你把店里的马匹伺候好了，没问题”

“那可是祖宗”楚雄用手挠挠脑袋，粗壮宽大的手掌几乎覆盖了他的半张脸“老子宁愿跟兄弟们饿肚子也不敢少了它们的吃食”

“钱小升”一个长相精悍的汉子提着水桶从店铺后面的马厩里走进来，身上带着浓浓的骚臭，他看着钱小升出现在店铺中不由奇怪的问道“怎么这次提早了半个月从驿站回来？有什么事发生了？还是关内那群兔崽子有异动？”

“校尉有消息了”钱小升摆弄着酒桶若无其事的道。

“你说什么？”他的双肩立刻被楚雄粗大的手掌抓住，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江蔚然回来了？”

“瘸子”精壮汉子无奈的提醒楚雄“把小钱放下来，你就不怕把他的小身板抖散了？”

“滚远点骆宾雪”钱小升的身体诡异的扭动两下游鱼般从楚雄的手掌中脱落，脱离控制的他继续摆弄酒桶，似乎想从酒桶里找出一枝花来“半个月前雪山那面出现了一个神秘人，从牧人们的描述来看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的校尉伤愈归来了”

“太好了”楚雄擦擦抓空的双手走向桌子，他的双手也抓住酒桶边沿开始研究起来“等遛马的兄弟们回来了咱们好好喝上一顿，等校尉到了咱们可没什么机会喝酒了”

这句话倒也说的实在，江蔚然一旦重新归来就预示着他们离入关的日子不远了！

他的建议立刻得到了钱小升与骆宾雪的认同，三双手立刻摸上桌上的酒桶将酒盖掀开，一股浓郁的酒香从桶中飘荡开来...

西门玉和张旭辉带着浑身臭汗走进骡马店看见三个醉汉时，他们不约而同的怒吼一声扑了上去，西门玉连续三记弹腿踢飞抱着酒桶不撒手的钱小升三人，张旭辉探手接过险些打翻在地的酒桶就那样仰头牛饮起来。

钱小升楚雄骆宾雪翻身而起半跪在地上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扑向正在分赃的两人，五个人很快围绕着酒桶打作一团。

半晌之后五个灌了一肚子葡萄酿的汉子躺在地上沉默的盯着屋顶发呆。

“小钱”骆宾雪打破沉默“你说校尉会不会扔下我们独自入关去找突厥人拼命？”

“不会”钱小升回答的很快“校尉肯定会来找我们，然后带我们回家”

“我们真的能回家吗？”骆宾雪接过话头“李渊能容下我们这群叛逆之徒继续活着？”

“能回家就好”这一次说话的是西门玉“能死在家乡也好过呆在这见鬼的地方慢慢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