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老规矩”改了 (1/2)

凌天那棱角分明的嘴唇没有起伏，却怎么看也像是在嘲笑着肖小苗的天真。

“十五岁那年，我就清楚地知道，我这辈子一定要在这样一条道路上，走到生命的尽头。”他重新拿起酒杯，左腿优雅地叠放在右腿上，健硕的脊背贴上柔软的沙发靠背，留给肖小苗一个刀镌一样的侧影。

“就在那一年，我为了救一个贩毒集团的老大，亲手杀了一个警察。作为回报，我求他让我在他手底下干。”凌天呷了口酒，若有若无地看着远处，双眸中没有了平日的凌厉，深沉的声线，带着一丝疲惫，“他很器重我，到了后来，所有生意几乎都由我来经手。几年后，他被手底下的小弟出卖，连人带着货一起沉进了太平洋。我当时也在船上，船沉没之前，胸口被砍了一刀，在海上垂死挣扎了五天五夜，在失去力气抓住那块漂浮的舱门之前，才被一辆经过的邮轮救了起来。”

肖小苗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凌天左胸上的那道伤疤上。虽然已经是个很多年前留下的老伤疤，但是光从这道疤痕的长度和深度也能看得出来，当时的伤口一定深可见骨。她不敢想象他在这么恶劣和绝望的情况下，是怎么活下来的，那得有多么强烈的求生意志才能做得到。

凌天无声地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回来以后，我让叛徒得到了他应得的惩罚，然后取代了老大的位置，接管了他手上所有的生意。老大为人很谨慎，这么多年，他手底下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个社团其实另有上家。那些跟老大一起葬身海底的兄弟，直到死的一刻也不知道他们那天所运送的货其实是一批变异胚胎，是‘造物主’委托运往海外实验室的。

“我接手社团三年以后，名义上将社团解散了，并入了‘造物主’的集团，将这种上下级关系公开化，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把交椅和独立地位，赢得了更广阔的的资源、空间和‘造物主’对我们的信任。

“正式合并前的那个晚上，我在郊外被社团里不满这个决定的人伏击。我带的人全部死光了，最后，我一个人，一手抓着钢刀，一手按住肠子正往外流的肚子，杀出一条血路。第二天如期出现在‘造物主’的总部。一切开始朝着今天这个样子发展。”

尽管凌天只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些，但是在肖小苗听来，不难在心底描绘出那些九死一生、惊心动魄的场景。等他的声音停歇下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她逐渐明白凌天这狠厉的作风和冷血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

他一直在这样腥风血雨的环境中，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没人比他更清楚什么是弱肉强食，什么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于他来说，面前的路很窄，想从那里通过的人又太多，彼此之间往往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只有宁枉勿纵，只有赶尽杀绝，才能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不难想象，如果是换成现在的他，早年那些潜伏的叛徒，那些蓄谋的异见者，根本不会有拔出刀枪来的机会，早在形成势力之前已经被他碎尸万段了。

“说起来，我们竟然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凌天的双眸升起了一丝自嘲，“我知道你一直为自己的前程很努力。我也一样，为了可以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不惜一次又一次地跟死神擦肩而过。”

“今年年初，一个我等待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我顶头的大佬很快就要引退，他打算年底提拔我到‘造物主’的总部去参与核心事务。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凌天的脸侧向肖小苗，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知道是浅笑还是无奈，声线却出奇地平和，“你出现了。”

肖小苗听明白了，原来凌天已经一度接近“造物主”的权力核心，是她造成的意外，阻断了他的“前程”。从他对遇袭事件一反常态的隐忍态度来看，就知道他现在一定还处于组织内部的“观察期”，不得不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即便是面对要置他于死地的对手，也只能默默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

但是又有谁知道这样的时机会不会到来呢？古往今来多少夹着尾巴做人的臣子最后还是被猜忌的皇帝做掉？不难想象，已经遭到组织怀疑的凌天，能够暂时保住性命、仅仅是被“雪藏”而已，已经很走运了，他表面平静的生活事实上已经陷入危机四伏、步步为营的局面。

肖小苗提出了问题，原本是试图让凌天解答他帮助她的动机是什么，然而，她越是听着他的话，越发觉得站在他的立场，他不光没有理由救她，反而很应该当初就将她交出去。她想得到的答案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变得清晰，而是更让她疑惑不解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涌上了她的心头。她从他一直以来的言谈中就隐约能够听出来，他对“造物主”和他们正在从事的实验并不像是抱着认同和欣赏的态度的，最起码跟他义无反顾地走上黑道、想尽办法要接近“造物主”权力核心的决心形成很大的反差。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为了可以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不惜一次又一次地跟死神擦肩而过”呢？

肖小苗抬头注视着凌天，那个在光线下仿佛笼罩了一层轻雾的侧影，唯美得让她感到有点疑幻疑真，“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凌天慢慢转过头来，直透肖小苗眼底的深邃目光多了几分氤氲。那似乎只是一瞬，又似乎一晃过了些许光阴。

“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老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