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龙涎川 (1/2)

肖小苗抬头循声看去，只见就在他们所在的管道的左侧墙壁上，有一个直径是他们这里的管道几倍宽的巨大出水口，奔涌的急流正从这个出水口喷薄而出，坠入脚下的深渊当中。而且从这里流出的水并不是肮脏的污水，即便是在这种能见度条件下依然能够透过水流隐约看得见管道口底部的砖石。十几米的落差，使得这道急流形成了一条壮观的“瀑布”，飞花贱玉、声势浩大，一点也不亚于地面上的景观。自命也算得上见多识广的肖小苗也被眼前的景观惊呆了。若若更是看得瞪圆了双眼，合不拢嘴。

“这就是您所说的下水道里的河流？”肖小苗问范克瑞道。

“别这么无礼，她可是有名字的。”范克瑞注视着“瀑布”的双眸中带着一丝崇敬，“她叫‘龙涎川’。”

“龙涎川”？这可是一个富有浪漫色彩的名字，而且听起来跟龙涎路似乎在地理上有些关联，但是肖小苗的印象中真没听说过这么一条河流。

“她是一条被人类无情遗弃的河流。”范克瑞的声音里那股一贯的不满中多了几分忧伤。

人类的确可以抛弃很多东西。抛弃衣服、抛弃废品、抛弃朋友、抛弃道义……甚至抛弃真实的自己，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连河流都能被人类抛弃的。

肖小苗静静地听着范克瑞的话。

水流声奇大无比，范克瑞几乎是喊着来说的。

“很久以前，这条河是在地面上流淌的，后来人类觉得她没用了，甚至阻碍了他们，所以就将她埋到底下来了，让她跟被他们遗弃的污水、废水一起流淌。”

肖小苗真不知道范克瑞口中的“很久以前”那是多久以前了，作为一个已经活了二十来岁的人类来说都不知道的事，一只平均寿命只有十来年的猫咪是怎么了如指掌的呢？

“但是，她依旧干净清澈，依旧浩浩荡荡地奔向大海，这些是人类再高傲也没办法改变的。”肖小苗发自内心的回应道。

范克瑞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肖小苗，眼神中掠过的意外很快变成一股欣慰。

他率先转过身来，往回走去。一边走一边低着头，喃喃自语道：“你问你老夫为什么住在这里，那是因为，范克瑞要在这里守护她一辈子。”

肖小苗有点意外地看着这位时而严厉、时而又多愁善感的“大叔”落寞中透着坚强的身影，心里由衷地微微一笑。

她不知道作为一只猫咪，他为什么要守护这条河流。是感激她曾经赐予他食物？是因为她给过他美好的回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作为一个“人类”无法理解的理由？她很难去揣测，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只是那个小小的身躯里透出的毅力和坚韧，好像比能够随意安排一条河流的命运的人类还要强大得多。

又走了一小段路后，肖小苗他们几个就在范克瑞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管道的分岔路口前。那路口有向上蜿蜒的楼梯，上面还有隐约的光线照射进来，显然就是通向某个沙井盖的出口了。路口旁边的墙壁上果然贴着一块反光的金属指示牌，上面写着路名，后面还有几个数字，估计是相对应的沙井盖的编号。从那指示牌上的路名看来，他们的确已经远离了市场的区域。

范克瑞站住了脚步，“你们的目的地到了。”

肖小苗几个往台阶上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的时候，范克瑞已经往回走了一段。

“名猫范克瑞！”肖小苗叫道。

范克瑞站住脚步回过头来。

“谢谢您，您今天不光救了我们，还帮了我们大忙。”肖小苗大声道。

“一句话重复几遍就啰嗦了！”范克瑞有点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尽管这个动作显得有点做作和生硬。

“等等……”若若跳下台阶，往回跑了几步，在范克瑞跟前站住，眼皮忧伤地低垂着，“那个……如果我们还想见您，怎么才能找到您呢？”

肖小苗心里一笑，若若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情义。

范克瑞一仰下巴，“还是免了吧，老夫可不想见你这个给伙伴带来霉运、连墙都不会爬的小年轻。”

他说完，抖了抖耳朵，甩起滚圆的粗尾巴，迈开四条胖嘟嘟的罗圈腿，轻快地没入了管道的深处。

若若也只好转头，失意地回到肖小苗的身边。

目送着范克瑞消失的背影，肖小苗能够感觉到，这位“大叔”与其说是讨厌若若，不如说他只是不习惯跟别的猫保持交流和沟通的相处方式而已。至于说怎么能够找到他，她想自己还是有点把握的。

只是这会儿显然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她仰起头，迎着从头顶上那个沙井盖的孔洞里洒落的阳光，眉头轻轻攒了起来。

“你确定就是这间房子吗？”肖小苗观察了一圈周围没有人活动以后，再一次向若若确认道。

对面十来米处的那堵围墙是属于一个废弃的纺织厂房的。几乎有两层楼的高处镶着一排蒙着厚厚灰尘的玻璃窗户。其中一扇窗户最顶上的一格是空的，显然是损坏了没有修葺。

肖小苗之所以再三确认，并不是因为她不信任若若，而是从她这里的距离，竟然听不到这房间里有猫的叫声。要知道，如果若若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关着超过一百只猫咪才对，居然一点声响都不发出，不能不让人生疑。

若若瞪着一双诚恳而无辜的眼睛，“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里。”

既然若若这么确定，肖小苗说什么也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