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梦魇 (1/2)

“不！别开枪！求求你们别开枪！”跪在地上的男子还在声嘶力竭地哀求着：“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父母……你们也有亲人吧！你们也不希望失去他们任何一个吧！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

“杀了他！杀了他！”持枪的男人再次用力一顶枪头，将男孩撞得眼冒金星、立足不稳。那个被绑的男子的求饶声在男人的耳朵里，也许就跟待宰的猪牛的哀嚎差不多，就算再凄厉也无法引起他的同情心。

深知违抗这些人的命令的可怕下场的男孩迟疑地慢慢抬起拿枪的手。跪在地上的男子更加竭斯底里的求饶声像利刃一样剜割着他的心脏，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枪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颤抖得几乎无法瞄准这么大的目标。

他将食指扣在扳机上。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咬牙，一用力，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自己悬在枪口下的小命也就总算保住了，而且至少今天就不会再遭到这些人的惩罚打骂了。只需要轻轻一下，毫不费力的一下，一切都解决了！

“啊！！！——”他将力气蓄在那只扣住扳机的食指上猛一收紧关节，同时从喉咙里迸发出一声狂吼！

然而，这时候的扳机却仿佛有千钧的力量在跟他的指头抗衡一样，直到他感觉自已已经用尽了力气，身体开始虚脱，却始终没能将扳机扣动。

“啪”的一声，m9手枪掉落在地面，扬起一层薄薄的黄埃。男孩随即双膝跪倒在地，双手也无力地支撑在炽热的地面上，脸庞痛苦地抽搐着，十指深深的抓进沙砾里。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们要好好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让自己好好活下去……但是现在，我做不到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却还是做不到……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求求你们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男孩这么想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住地涌出来的泪水滴落在干涸的地面上，马上就被蒸发得几乎连印迹都看不见。耳边响起的步枪上膛的声音反而让他在头脑里满盈的对死亡的恐惧中感到一丝平静——违抗了这些人的命令，能够被一枪毙命已经几乎算得上是最大的幸运了。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见旁边的男人低喊了一声，紧接着是重物摔在地上的一声闷响。他猛睁开双眼，看见刚才那个拿枪要挟他的男人已经侧身扑倒在地，正挣扎着爬起来朝将他踢翻在地的那人俯首帖耳地说了声“首领”。

那个被称为“首领”的人身高将近两米，身上肌肉虬结，皮肤被晒得黝黑油亮。满布着沟壑的脸和刚须一样的又浓又密的络腮胡让人不太能辨认出他的真实年龄，一双眼核偏小的眼睛即便是在为数不多的几次露出笑容的时候都透出秃鹫一样的警醒中带着凶狠的眼神。他的身上通常不像这里的其他人那样带着武器，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个人本身就比任何一件武器都可怕。

男孩看见这个人被称作“首领”的人阻止了刚才那个男人扣动扳机，他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不想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我说过，你的方法该变通了。”“首领”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每次听到都会让人的心尖一阵难受。他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拿过一把型号同样是m9的手枪，一边拔出弹夹将里面的子弹倒出来，只留下一颗，一边对还趴在地上的男孩说：“一会儿，我放了他，让他跑。我跟你一起开枪。我会打他的腿让他无法逃走，如果你不能在我抓住他之前将他杀死，我就会在你面前将他凌迟处死——分三天。”

男孩瞪大的双眼中露出几乎比面对死亡还要惶恐的神色。他虽然还不到十岁，但是对各种酷刑的名字和涵义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胜过一般孩子之于时下最热门的动漫作品，甚至有大部分，他都亲眼见过。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好心帮那男子脱离被虐杀的可怕命运还是不过单纯地不想再听见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想再看见那些血肉模糊的场面而已，他几乎无意识地在地上慌乱地摸索那把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可在他将手枪抓起来之前，手枪已经被“首领”的随从捡了起来。

“用这把。”“首领”弯腰将自己手中的枪递给男孩，“你只有一次机会。”

这时候，已经有人走到对面的男子那里，将他身上的绳索用匕首挑断，然后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喝道：“跑！”

那男子别无选择地拖着麻痹的身躯，连滚带爬地往远离那帮人的方向扑去。

男孩看着那个在烈日和黄埃中跌撞着拼了命向前的背影，心里希望他能够逃脱的愿望几乎变成一声嘶吼从喉咙里喊叫出来。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很快，一声枪响让男子一个踉跄，动作变得更加不利索起来。几秒钟过后的又一声枪响，让男子从连滚带爬变成匍匐，但是他依然在强烈的生存yù_wàng的支撑下拼命向前爬去，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道足有半米宽的长长血迹。

“游戏结束了。”“首领”将手中的枪交给旁边的随从，一边转身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快去给他止血，不然他熬不了三天。”

两个随从立刻领命往那个还在带着回家与亲人团聚的奢想奋力向前匍匐的男人跑去。

就在这时候，一声枪响从男孩的身上发出。那个奋力挣扎的身影应声停顿了下来，跟沉淀的泥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