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陆伟的牺牲 (1/2)

肖小苗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

她为自己尽管并非出于本意却真的伤害到了他而感到难过，也为面前这已经被激化至极的两难境地而感到愁肠百结、心乱如麻。

她知道，他是在给她机会来挽回她的欺骗和隐瞒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的影响，只要她愿意说出实话，就能得到他的原谅和宽容——据她所知，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从他那里得到这样的机会。

然而，她却恰恰是那个不能去“把握”这个机会的人。

对凌天的坦白意味着对凌辰的出卖。她是凌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信赖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能将他坚持不愿意公开的秘密暴露给他人——这份承诺和坚守跟她对自己的判断有多么自信无关，跟她有多么相信凌天是个好人无关，甚至跟这个秘密是不是已经被他捕捉到了端倪无关。

一股从胸口开始蔓延的疼痛僵硬了她的身体，麻痹了她的嘴唇。她缓缓低下头，回应他以沉默。

在这阵沉默当中，凌天的眸光迅速变得暗淡而深寒，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扇已经关严的大门，里面是再也不流露出任何感**彩的死寂。

她的避而不答让他确认了一个事实：尽管曾经在口头上答应过他，可是她的内心到底还是没办法相信他，还是对他充满了怀疑，所以才会继续在暗地里想尽办法调查他的身份、他的过去。而那个她付出最多信任的人却并不是他。她愿意为那个人死死守住哪怕几乎是明知道已经被揭穿的秘密，甚至不惜为此牺牲他们之间的信任和感情！

他不得不开始怀疑，怀疑她对他说过的话、作过的承诺，甚至怀疑她对他的柔情只不过是在他的强势之下表现出的顺从而已。

从某个时刻起，他的胸口感到一阵慢慢扩散的疼痛，那感觉就像被一个残忍的刽子手用并不锋利的刀尖刺进他的胸膛、冷酷地一点一点用力深入，将他的皮肉一寸一寸缓慢地刺破，并且以他逐渐四溢的鲜血和慢慢加剧的痛苦作为他脸上露出的狞笑的源泉。

那种痛不见伤口、不着痕迹，但是却分明能够锥心刺骨，让他不由得牙关紧咬、攒紧了双拳。

他承受着那种仿佛有千斤重量的剧痛慢慢站起身来，高大挺拔的背影透出一种带刺的凛冽森然。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冷漠无情。

“我想知道的东西，你的朋友已经告诉我了。”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可内容对于肖小苗来说却有如万钧！她猛然抬头，便看见一件东西被从他的风衣里掏了出来，扔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发出“咯”的一声硬物交碰的声响然后顺着光滑的玻璃桌面滑到她的眼前。

她定睛一看，只见那被凌天扔在茶几上的是一副黑框眼镜。那副黑框眼镜虽然已经被压得有点变形，其中一边的镜片也碎裂了，但是她认得那分明是陆伟的东西！

肖小苗猛地站起身来。她感到自己瞬间被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所淹没，几乎窒息。

“这副眼镜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她急切地问道。

那个冷酷的背影落下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因为，他的主人已经用不着了。”

“你说什么？！”肖小苗快步追了上去，绕到他的面前，抬头瞪视着他。

他冷漠地看着她双眼中充满恐慌的眼神——果然，无论是对凌辰、对她的前男友还是对她的老同学、甚至对一只流浪猫，她都总是那么关心、那么在乎；然而，这些关心和在乎却从来不会用在他的身上，因为在她心目中，他就是那个只会对别人施以伤害而不值得她付出丝毫同情和关心的无所不至的恶魔！

他感觉到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尖刃又扎深了一些。

胸中的温热流尽，他的身体里只剩下跟他所受到的伤害一样的残虐、冷酷。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线就像是从幽深的墓穴中传出，“我说过，这个世界上，不能再有别的人知道你身上的秘密。他知道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肖小苗登时僵在了原地。直到凌天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她才勉强能微启嘴唇有气无力地追问道：“陆伟死了？是你杀了他？”

周围的空气陷入沉默。对方的不屑回答敲定这这个可怕的事实。

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那个多年来一直眷念同窗情谊、多年后重逢的今天还不求回报地为她冒险、为她付出的陆伟已经死了。他跟她坐在一起喝着咖啡，满心喜悦地聊着过去的趣事，也就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而已！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之后，事情竟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故！

她懊恼、她痛恨，对自己自私自我、鲁莽不顾的怨恨、对凌天残酷无情、心狠手辣的怨恨一下子像漫天的浊浪一般汹涌而至，将她的镇定、理智冲击得七零八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再一次追上那个冷漠无情的身影，死死抓住他的衣襟，语无伦次地咆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他是无辜的！……难道一个人的生命对于你来说就这么轻若无物？难道你就真的这么冷血？！我相信错你了吗？！……”

他像雕塑一般岿然不动，冷冰冰地看着她失控地拉扯着他的衣襟，近乎疯狂地竭斯底里，他的双眸中再没有泛起一丝涟漪，而是静静地等待她的双手无力地从他身上滑下，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潸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