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 第一节 戚戚何所迫（十一） (1/2)

我静静地听着，徐步强装镇定的样子和眼底愈发明显的泪光让我觉得心中有一丝同病相怜的叹惋。“后来，她终于还是长大了，要嫁给别人了。我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还是免不了为此失魂落魄。”徐步继续说道，“但是我当时还是太年轻，我执拗地觉得即使到了这一步，我也依旧有能为她做的事，我宁愿将我的未来全部放弃，我就是要陪在她的身边。”“所以，我放弃了徐家想要将我培养成能够独当一面的掌柜的机会，为了成为她的护卫而开始磨炼自己。”徐步像是完全沉浸在回忆中，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我最终凭着对她的执着，熬过了艰难的训练，成功的得到了继续陪伴她的机会。”“我见证她成亲，见证她与别人洞房花烛，见证她有孕，见证她平安产下孩子……她亦将我当成最信赖的人，与我分享她的欢喜与忧愁……只是，我的喜怒全是由她，她的喜悲却不曾为我。”我隐隐猜到了他说的人大致是谁，但是我并不想随意说什么打断他的话，只得静默地听着。“我唯一一次见到她为我哭，是在我为她从大火中救出她唯一的儿子之后，她看到被烧伤的我，扑在我的榻边哭了。”徐步轻轻笑了起来，“我为了她，默默守了她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她的关切。”“其实我觉得我也挺坏的－－我知道，这么一来，她的心里永远会觉得欠我的，会永远记挂着我。”徐步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不过为了这样无聊的事，我蹉跎了大半人生，毁掉了自己的容貌，把自己的人生弄的破碎不堪？你觉得这样值得吗？”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拥有站在她面前也不必那样恭敬的身份了，她现在也终于又是一个人了，我终于有机会将心底的话对她说出来了。若是曾经的我，我一定会将我深埋在心中的这份深情吐露出来，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是个毛头小子了，那么蠢的事我不会再去做了。”徐步长长吐了一口气。“为什么不说了？现在不是有机会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比起这种无聊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而且我想这么多年，她也不是没有人爱着的，不可能体会不到我的用心，可她一直都没有任何表示，只能说明，从一开始，就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徐步自嘲般笑了笑。我的心突然被一股浓浓的哀伤占满。“可笑的是，我居然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岁月都耗在了她的身上－－我本有更好的未来，有不同的可能性。我居然为了她，亲手将这些可能性全部葬送了……现在看看我真傻。”徐步叹了一口气，用指尖压了压眼角，“啊，明明已经不在意这些事了，我怎么又成这样了。”我有些同情地看着徐步。他拭干眼泪，冷不丁抬起头，恰好与我四目相对。不等我做什么反应，他便有些嫌弃地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还轮不到你这样的人来同情我……”他有些别扭地说道。我向他轻声道了一声歉，随后将我面前碗中盛着的饭菜吃光。“嗯，这才像回事。”徐步的声音恢复了方才的镇定，“既然吃完饭了，就去沐浴吧。”说完，他便先行站起了身，向着门边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突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信任，甚至愿意听从他的话。于是我缓缓站起身，在他的带领和指引下，将自己洗干净，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着收拾得焕然一新的我，徐步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他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我跟着木讷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该去见一个人。”徐步突然严肃地看着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这件事我们没有办法妥善处理，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虽然尚不知道接下来要见的人是谁，但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徐步一言不发，带着我朝某处走去。我本以为他要带我去哪座宫殿，没成想他最后竟将我带出了王宫。在华地的小巷中七拐八拐了许久，我们终于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门前。不等我多问，徐步便上前叩了叩门。不多时，有一道沉闷的男声道：“谁啊？”“是我。”徐步压低了声音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跟着紧张了起来，总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将我们让了进去。“徐大人。”黑衣男子向着徐步行了一礼。“这位是源王。”徐步将我介绍给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向我行礼问好。“情况怎么样？”“回禀大人，一切正常。”黑衣男子恭敬地答道。“那就好，我带源王进去看看情况。”徐步的表情愈发严肃了。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跟在徐步身后，缓缓进入了一间屋子。屋子正中间是一张卧榻，卧榻四周围着厚厚的帷幔。帷幔的旁边站着两名上了年纪的嬷嬷，她们见到徐步和我，恭敬地向我们行了一礼。徐步点了点头，指了指帷幔。其中一名嬷嬷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轻轻将帷幔掀起一条细缝，对着帷幔中轻声说道：“徐步徐大人来了。”里面并没有人回应，但是嬷嬷却在稍后重新看向我们，点了点头。我们两个一起走了过去，徐步先一步走上前，掀开了帷幔。躺在卧榻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绫。只是，这个阿绫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我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阿绫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后大滴的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从她的眼中落了下来，她张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还含混地说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