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泪痣 (1/2)

枷芒在鬼狐天冲的水晶里看见了嘉德罗斯的过去，以及她丢失的那只眼睛的结局。

她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思索要不要直接问嘉德罗斯关于她眼睛的事，以前在空中花园时她问过一次，但嘉德罗斯摆明不想搭理她，如今情况大不同，总该有几率从他嘴里套出话来的吧？

她在心里打了好几份腹稿，就等着出去后一口气问出来，然而没想到真等她拉开门，瞧清房间里的景象，已滚到喉间的话顿时咕咚一声落了回去。

嘉德罗斯倚着床头，睡着了。

她在浴室门口站了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放轻手脚走了过去，蹲在床边打量他。

嘉德罗斯是个有点矛盾的人，明明年龄不大，偏偏总给人一种睥睨众生令人不由自主臣服于他的感觉，许是那双明金色的眼眸盛着过于嚣张的色彩，以至于别人一旦同他对视，便无法控制地手脚战栗，最后狼狈地撇开头。

但他其实又很纯粹，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他从来不会模糊自己的态度，不管讨厌还是喜欢，他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心思。

初见枷芒，他满心满眼都是轻蔑，事到如今，他再面对她时，眼睛里却总装着独一无二的、他本人总察觉不出的欢喜。

想到这，枷芒忍不住伸手去戳他的脸。

嘉德罗斯这些天为了找她没怎么睡觉，好不容易找到人了，精神松懈下来，忍不住就眯眸休息，结果没留神睡着了。

枷芒戳了两下，见他丝毫没反应，胆子登时大了不止一星半点，满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眼下的那颗黑色星星上。

说不上为何总对这颗星星存有执念，她时不时就想揭开星星看看下面究竟隐藏了些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地，潜意识告诉她，只要揭开星星，她和嘉德罗斯的关系便不再如此简单。

但嘉德罗斯似乎对别人碰他眼下的星星抱有相当大的抵触之心，哪怕是最靠近他的枷芒，一时半刻也无法接触到他暗藏的内心。

枷芒小心翼翼觑了眼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的嘉德罗斯，还挺可爱的。

她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头，谨慎而冷静地将手指探向星星。

当略带凉意的指尖直接碰触到星星边缘时，她眼皮一颤，又有些犹豫。

趁人之危是不是不太好？嘉德罗斯不给她看一定有他的理由，若是她不由分说趁他睡觉撕开他的秘密，是不是显得太霸道太不讲道理了？

大脑思想左右斗争了半分钟，最终还是败了下来。

她暗暗叹气，心说这下子可真完了，之前对他的感情好像还没这么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真心交了出去。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初只是看他不顺眼，后来发现原来他这么傲慢的人居然也有细心保护人的优点时，就隐隐有些不对劲……说起来，嘉德罗斯这人，离他越近，好像更容易被他吸引，而且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察觉到他的特别，然后被戳到心窝子。

真了不起啊，嘉德罗斯。

她弯起唇角，缩回手，踟蹰着将脸凑过去，认真观察嘉德罗斯平和的面容。

他生得好看，圣空星的实验家们一定刻意将他打造得完美无缺，毕竟他可是他们唯一的神，所以面容这一项，她能打九分，没有打十分是因为满分就是九分，谢谢。

枷芒笑了起来，确定她这回是真栽了，抬起头，轻轻吻了吻他的星星。

下一刻，本应睡着的男人迅速伸手兜住她后脑用力压住。

“嘉……”她睁大眼，想控诉他装睡。

“想看？”说装睡也不算装睡的男人声音有点哑，是几天睡眠不足熬出来的，一双金色瞳孔静静凝视着她。

她愣了愣，用力撑起身体，尽量让嘴唇离他的脸远些，斟酌着说:“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以后时间多的是，不急在一时半刻。

静默半晌。

他突然摁下她脑袋，阖眸牢牢地吻住她。

成长中的少年气息犹如初升朝阳下沉积一夜的露水，干净清冽得令人不由心神微漾，想紧紧攥住他肩头的衣裳，却又害怕稍稍用劲便会攥碎那澄澈透明到看似不堪一击的露珠。

然而露珠丝毫未将这点威胁放到心上，气息慢慢地加重，尖锐虎牙青涩地划过从未探寻过的领地，陌生，但足够诱人。

多年来总是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在此刻彻底松懈下来，他有些不满足，左手下滑，握住她的腰，手腕一使劲便将她拉上/了/床。

女孩刚出/浴的清香幽幽散到鼻尖，犹如某种不可言喻的催化剂，他呼吸停滞，很快又近乎贪/婪地压住她，深/入，再深/入。

黑色发箍不知何时掉落一旁，他的长发悉数散了下来，扑在她泛红的耳旁，痒。

她小猫似的轻哼了声。

“枷芒。”他忽然停下，喊她的名字。

对嘉德罗斯来说，名字，非常非常重要，除了格瑞，很少有人能让他专注地叫出那人名字，或许是从小就被灌输“神是不需要记住凡人名字的”这种思想，他很难正正经经地叫出他人的名字。

但枷芒不一样。

“……嗯？”

她还有些没缓过来，眼睛水蒙蒙的，手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抓起了他肩侧滑下的长发。

“想看么？”他问。

她眨眨眼，思绪尚且散乱:“看什么？”

大约她这难得一见的乖巧模样太过稀奇，他哑着声音笑了声，右手在床单上摸索着扣住她五指，缓缓引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