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来，抽一张吧 (3/6)

文/魔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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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展览日期，她至少也是在两个星期之前死去的。

可她的尸身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没有**，肌肤仿佛仍有弹性，在展厅所打的灯光下有种温润莹白的色调。

布莱尔疑惑了，到了这里她意识到问题。

如果刚才阻挠她进入这里的精神力量，假定它属于这具女尸，有使人产生幻象的能力，那这具尸体是否真如她眼睛所见，就是这般完好、诡异又美丽的样子？如果女尸可以任意改变自己在人类眼中的形象，它为何又要阻止她进入到这里看它？

更甚至于，她真的是女尸吗？

这些自相矛盾的疑问，让布莱尔微微蹙眉。

后面走廊里仍有声音，是屏幕中托尼在说什么，但她已无暇注意它了。

在她面前，棺中的女尸手指于刹那间微动，之后更从里面，向上伸出手臂，用指甲划开了罩在她身体之上的玻璃罩。

布莱尔睁大双眼。

清理阻碍之后，女尸站了起来。

布莱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走近，心内的那股不安随着无名女尸地逐渐靠近，也越发强烈。

身体内就像有一口大钟被不断击响，本能的示警，告诉她直接攻击并不会有好结果。

于是布莱尔向后退去，自从从安妮那里获得通灵的能力后，她的第六感在不断加强。这次她决定相信。

女尸行动缓慢，并没有产生任何过激的行动，只有感觉反复提醒布莱尔，它有大害。

布莱尔退回到走廊。

女尸竟然没有跟过来。

她无端松了口气，像是才从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中逃离。

随后走廊里过于安静的氛围，又让她觉得奇怪。

刚才那些屏幕上还有托尼的影像，如今却没有任何声响和画面，仿佛根本就没有被打开过。

或许它们根本就没有被打开，一切从头都是女尸在她脑中搞出的幻觉。

她分析着，同时回头发现女尸仍没有追上。

哪里不对？

走廊里不知何时变得黑暗。

她的目的已不再是探究女尸，而是快速离开。

但她随即就发现，黑暗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她无论如何走，也走不到尽头。

恐惧终于开始真正蔓延。

布莱尔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入了女尸给予的幻象之中，并且无法摆脱。

同一时间，修道院内

艾利克斯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手中的工具。

***

那黑暗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布莱尔已无法记得，她只记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无法再动弹，眼睛、肌肉、四肢，它们都无法再活动，连她的意识彻底清醒也始于一次本不该于此时出现的美梦。

在梦里，橙色，一片仿佛如阳光流泻下来的橙色。

原本冰冷的身体，也被温暖的光点所覆盖。

然后是金黄，渐渐铺向远方的麦田，逐渐组成了她下面的大地。新的颜色出现了，天空、湖泊、草原、海洋，想在浩渺的自然之中分辨自己真不容易，因为人在地球上，也只是一个渺小的微粒。更何况，布莱尔还糊涂着，她在泥土和冰冷里待得太久，连本能都已经失去。本能这个东西，有身体并且能动时才叫本能，她只是一具活着的尸体，虽然意识仍然被捆绑在身体上，但它们只是空间上在一起，实际并没有相连。她不能动。

可她现在却能动了。

那些橙色的光点原来是一个人形，布莱尔渐渐觉得熟悉，那些光点……

是苏西，要仔细在天空中辨认，才能发现那样一个随风正变化的图案竟然是她。

苏西在呼唤她。

她是死了吗？因为她发现自己也变成了由光点组成的形态。

而她们都已经不再用嘴说话了，极致的自由，俯瞰大地和地球上的一切，在平流层中赛跑，让云层远远的落在身后。

她们这样玩了很久，布莱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与轻松，还有光明，这个意义从她发现自己是莎布·尼古拉斯的后裔时，就已经离她远去了。然而现在她好像又变成了凡人时的她，体会在儿童时代没有尝过的快乐。

——我要走了，布莱尔。

——为什么？

布莱尔有些焦急，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在这里，在这里，地球上的一切美好，甚至于那些只出现于想象中的美好都是属于她们的。她们只要做一颗沙粒，一抹尘埃，一丝微风就好，组成世界的同时，世界依靠她们来运转。

——因为我回不去了。

布莱尔模糊地想起一些片段，那是有关她来时那个世界的。

——那个世界并不好，我们不能像这样交流。

如果她们一直像这样交流，没有任何隔阂，不被形体束缚，就没有任何罪，嫉妒、暴食，那些都会消失。

——但它就是因为这样才特殊，才使我们无法忘却。受到形体的束缚，我们总是分不清别人的内心；而内心每时每秒地变动，又赋予无限可能。人的一生都是在探索的，在世界上发现无穷可能，每一天都有惊奇，每一天人们都在变化。而变化中，我们又去分辨什么才是对我们真正有意义的，我们爱的，我们保留它，珍惜它，努力留住它，留住这种可能，甚至为此发明了语言、绘画、电影，为了记得它们，记得那种可能曾经出现过。

苏西说了许多，像是时间已经不多，她的头发，那些组成她头发的光点越发明亮了。

——那你想回去吗，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