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子失父，国失柱 (1/2)

贞观二十七年，自开春以来，未曾降过一场雨水，自从太宗皇帝登基以来，一直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从未有过这等天灾，连月大旱叫无数百姓是唉声四起，苦不堪言。

安国公府，从下人到管家，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容，整个安国公府都陷入了一种压抑与沉重之中，这并不完全因为大旱，还有安国公龙海从年初起就病卧不起，为此，太宗皇帝还亲自为龙海遍请天下名医为龙海诊治，但龙海已年过耄耋，自知大限将至，与其这样折腾，不如静待寿元的流尽

府内后厨，一位妇人端着刚刚煎好的汤药准备给龙海送去，前脚刚踏出门槛儿，就听到一个声音忽然在她的身后出现，“刘妈，给我吧”，妇人回过头看到身后的身影，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还是我来吧少爷，老爷”，“还是我来吧，自从我爹卧床不起后，你就没日没夜的操劳，你去歇一下吧，我可不想看到这府内再有人倒下了”，刘妈听着这些话语，双手微颤，手中的汤药险些洒掉，仔细看去，布满了皱纹的眼角泛起些许晶莹，接过了汤药后，人已经走了，但刘妈还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已经不在了的背影

房间内，龙海静静的靠在床头，满头白发满面沧桑，浑浊的双目虽早已经没了以往的精神，但却有一种出奇的冷静与淡然，龙老爷子一生经历无数，早已看破了生死，死亡对于他来讲，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如同吃一顿家常便饭。

“爹，药我刚试过，您趁热喝了吧”，龙行坐在床边，准备给龙海喂药，龙海缓慢的扭过脑袋，勉强的咧开嘴角双唇微动，龙行立刻放下了药碗，附耳过去

“不用费事了，药对我，没，没什么用我，我知道，知道活不过几天了，我现在”

龙海虚弱的声音听在龙行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的他心血横流龙行强撑起一张笑脸，忍住不让泪水留下。

“我这辈子杀过敌，斩过将，还，还与皇上做过，做过兄弟，更是有你这个儿子，值，值了”

龙行连忙扶着龙海，让他不要说话，但龙海依旧强咧嘴角，轻咳一声后继续开口，道：“你今年十七，虽说是大人了，但，但在我心中，你依旧是那个在雪地里不肯回家的孩子，父亲唯一的遗憾，就是看不到，看不到你娶亲生子的那一天了”，龙海每说一句话，脸色都会苍白上几分，说完最后一个字，龙海似乎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面庞上已没了一丝血色，龙行浑身颤抖，死死握住龙海那双干枯的双手，喉咙不断的滑动。

片刻后，龙海恢复了一丝气色，他眉头紧锁，整张脸都扭曲到一起，似乎在与死神做最后的抗争，龙海一生从未服输，就算是阎王亲至也不行！

“你，你要好好活着，我，我”，话音刚落，龙海微弱跳动的心脏骤然停止，龙行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爹！！！”

龙行撕心裂肺的苦吼声传遍了长安城，长安城上空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下一时间，晴朗无云的天上突然阴云密布，狂风怒号，忽然，咔嚓一声巨响，一道血红色雷霆划破寂静的天空，无数百姓望着天空，无不激动不已，连月不见一滴雨，今天终于要下雨了，这如何能不让百姓欢呼庆祝。

此时此刻，龙行全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握住龙海冰凉的双手，什么大旱，什么甘露，对他来讲又算的了什么？

第二日，安国公府上上下下全部身着丧服，下人们在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仅仅一个上午，空旷的府内便人头攒动，龙行没有迎接这些人，虽然来人无一不是朝中显贵，但这与他又有何关系？他只是静静的跪在龙海棺椁前，没有言语，没有哭泣，没有动作龙行面色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那白皙英俊的面庞上那两道深深的泪痕却出卖了他

通向安国公府的路上，一胖一瘦两个人影正急匆匆的向前跑去，这两人正是龙行的好友，冯奇与胡福，他二人在得知龙海逝世的消息后，就打算立刻赶来安慰自己的好友，但二人的父母却不同意了，来吊唁龙海的哪有平民百姓？全都是朝堂大臣与王公贵族，说不得太宗皇帝都会亲自前来，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一平头百姓，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万一无意中冲撞了某位大人物，这个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起的！但冯奇与胡福哪儿会想到这么多？虽身份不高，但与龙行的关系可谓是亲密无间，平生好友出了此事，身为好友怎能不到场？于是二人非常默契的选择了翻墙而逃这一作风还真是符合龙行好友的身份了

“胖子你快点儿啊！今天龙少肯定难受的不得了，咱们得快点儿去！”，胡福在后面呼哧带喘的弯下身子狂摆手说道：“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歇一会儿！”，胡福歇了片刻后，终于与冯奇跑到了地方，二人刚到府门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下人们看到他们的穿着打扮也没把他们当回事儿，龙行曾经带着他们来国公府不止一次，二人也不在意在场都是什么人，直接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灵堂前。

灵堂前，吊唁的宾客正逐一的上香祭拜，除了一些节哀的言语外，别无他话。

两个人看到龙行正呆呆的跪在堂上，随即朝着龙行不停的招手，但龙行完全没有看到，二人对视一番后，直接绕过前堂，从侧面走上灵堂。

“龙少，龙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