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骤雨 (1/2)

奈娜，你来自哪个家族？”费迪南随着奈娜沿河而上，夜色渐临，而河岸两边却越发热闹，商场里商品琳琅满目，诸神创造的物品尽聚于此，人们在酒馆里饮酒碰杯，吟游诗人用清脆动人的声音传唱着古书上英雄的事迹，遥远的海上升起转瞬即逝的烟火，色彩繁多的魔法灯在摩尔泽河水中流光溢彩，缥缈空灵的歌声从远处的歌剧院传来，与入夜后寂如荒坟的拉罗截然不同，这一切使费迪南心情愉悦，暂时忘却了积蓄在心中的悲伤。

“大人，我没有家族，贫穷人家的女儿只有名字”她语气轻松：“不过克莱尔说我本身足以胜过任何姓氏”奈娜脸上浮现淡淡红晕。

“你刚才提到克莱尔”夜风轻吻着费迪南的脸，他步伐轻松敏捷：“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是公爵大人的侍从”她回答道：“克莱尔詹姆，他使得一手好剑呐大人，他还会吟诗，还能辨别各种花草，您若能见到他，一定会惊讶世间竟会有如此多才多艺的男人”奈娜越说越觉自豪：“他是我的恋人，主教大人，他答应娶我，到时若有幸，能否请您见证他和我的婚礼呢？”

这要求未免唐突，费迪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哀伤却涌上心痛，她语气轻松愉悦，无忧无虑，充满的少女的梦幻与甜蜜。詹姆是当地大族姓氏，祖上曾官至内阁大臣，克莱尔或许是爱她的，但詹姆家族的人，绝不会同意这桩婚姻，克莱尔会同另一个家族女儿结婚，而奈娜则会被哈维纳姆公爵指配给一个马倌或者厨师，若境况好些，则会嫁给公爵手下的书记官

去往城堡的路程比费迪南想象的轻松许多，山下热闹的景象渐渐远去，费迪南在半山腰上回首望去，银花火树汇聚成海。山路蜿蜒却十分平坦，厚厚的松针与落叶铺成地毯，两人缓步慢行，脚步声如在心底响起的轻柔歌谣，抚平了费迪南焦躁的心情。

“主教大人，城堡到了”奈娜的任务达成，她哼起不成旋律的调子，心情异常美好

费迪南点点头，向她道谢。一位红发红须，身材健壮，穿着银灰轻甲，腰悬短剑的骑士粗声粗气地问道：“这位便是费迪南主教？”他的剑鞘与盔甲被风吹得相互碰撞，发出金属交鸣之音。费迪南恭敬地道：“正是在下，可否请骑士大人为我引路呢？”红发骑士嘿嘿一笑：“不要大人大人的叫，叫老子克利德曼就行。老子最烦你们贵族和教会这一套了，嘴里抹了蜜一样的，背后捅刀子比谁都狠”他口无遮拦惯了，看见费迪南面带微笑候在一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便住了嘴。

克利德曼引着费迪南踏过护城河，走进城门。随着城门口上的侍卫一声令下，城门被缓缓拉起。城堡建筑风格与多拉斯城极尽奢侈艳丽不同，公爵的城堡规模不大，全由白石垒成，五座白色尖塔与星月相接，马厩、塔楼、粮仓、箭楼一应俱全，城寨依山而箭，士兵们从城垛里沉默地注视着来往的人，与为战争而建的军事城堡没有任何不同。哈维纳姆的祖父曾是帝国第一名将，因此获封公爵，世袭爵位。

哈维纳姆公爵至今未婚，亦无子嗣，因此城堡异常荒凉，厅堂内回音四起。冷酷古怪，有一副精致如女人的面孔，尤好男风，但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从未在贵族聚会中出现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费迪南不由在心里揣度。

他发现克利德曼越是往前走，脚步越轻，走到最后脚步安静如猫，难以想象一个粗犷的汉子会小心至此。克利德曼在长廊尽头的房门停下，他为费迪南打开房门，温暖的烛光从房间溢出，一个瘦削的人背对着他，夜风吹拂之下烛光忽明忽暗，映在墙上的背影似乎要随风而去。

费迪南走进房间，房门被克利德曼轻轻拉上。“公爵大人”费迪南恭敬地说道，他膝盖半跪，哈维纳姆公爵站起身来，费迪南看见他的影子渐渐与他重叠，费迪南将他的手按上他的额头，公爵的手冰凉柔软，身上传来薄玫瑰香粉的味道。行礼完毕，他站起身来，才看清公爵的模样，他设想了很多张脸，却也没有料到公爵大人的真实模样。眼前的公爵大人面白无须，体态纤柔，金发浓密湿润，垂至腰间，他穿着粉红色丝质长袍，脚下无鞋，露出白皙如女人般的脚，呼吸间有玫瑰般湿润的香气。

“如你所见”他轻轻一笑“我是一名太监，你父亲那场变故牵连太大，我不得已以此保命”

费迪南喉间翻腾，贵族的传言都有了合理的答案。他腹中有万千疑问，哈维纳姆公爵的手指往费迪南嘴唇一点，淡淡的香气使得他清醒不少，公爵的声音轻柔如细风：“拉罗发生的事情我已早已知晓，苏珊娜曾写信向我求援，但我无能为力。“费迪南不知哈维纳姆公爵是敌是友：”公爵大人自有苦衷“。哈维纳姆公爵面带微笑：”年轻的鸟儿总会鲁莽，只有闯过风浪才会成为猎鹰，不必自责，一切还能挽回。教你第一课，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包括我在内，今晚你先睡下，明日我会为你册封”费迪南感觉哈维纳姆公爵说话虚虚实实，脸上仿佛带了一张面具，他不知道面具下的脸到底是天使，抑或魔鬼，只能暂时退下。

哈维纳姆公爵轻轻吹灭烛火，端起水晶酒杯，小拇指微翘，轻抿一口，如红宝石般的葡萄酒顺着喉咙进入胃中，甜味中带着冰冷的酸涩。翻卷的乌云逐渐遮住了月亮，轻柔地风势转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