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重逢 (1/2)

伊莉雅担心地看着躺在羽毛床上的费迪南，神情憔悴，他已经昏迷整整半个月，而伊莉雅也一直没有合眼，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费迪南，她的头发乱如稻草，眉梢眼角尽是疲倦与忧伤，费迪南的额头烫的吓人，还不停地说着梦话。

骑士长加雷斯·兰德罗克敲门进来，他的容貌看起来饱经风霜，一头金发已半数灰白，但眼睛依然深邃如蓝海，他穿着深灰的铠甲，用乌金黑曜石打造的羚羊镶嵌在肩甲上，身披黑色绒毛滚边披风，腰间挂着掺杂着科莫迪精钢打造的宝剑。在费迪南坠入梦境的那天，伊莉雅找到一张白色羊皮信纸，用鹅毛笔将那日妓院里的男人所说的话写在信中，她召来伊耿家族专用的灰色信鸦，将信绑在信鸦的腿上。数天之后，接到信的加雷斯率领麾下二十名亲信骑士，在跑死了六匹马后，终于赶到了拉罗堡。

加雷斯将伊莉雅命他采来的草药捣碎后加入开水，煮成药水后端给了伊莉雅，他看了一眼尚在梦中的费迪南，对着伊莉雅深深鞠了一躬，便掩门退了出去。药水散发出苦涩的香气，伊莉雅加入一点蜂蜜，使药的味道不那么苦涩，她用木勺一口一口喂给费迪南，喂完以后将费迪南衣物脱去，用温热的抹布抹去费迪南流到身上的残余药水和冷汗，再温柔地替他换好干净的衣服。在忙完这一切后，伊莉雅拿出镜子，用梳子整理自己的头发，用沾了热水的湿巾抹了抹脸，终于走出了房间，加雷斯和他手下五名骑士，都忠心耿耿地守在房间门口。伊莉雅冷冷地看着加雷斯，加雷斯恭敬地道：“小姐”伊莉雅一言不发，加雷斯示意手下好生看守，自己随着伊莉雅走了出去。

外面到处是车马喧嚣，伊莉雅换上银鼠皮滚边的绸缎裙，让她看起来稍微精神了一些，伊莉雅的黑发在风中轻舞，碧绿双眸犹如盛夏的繁叶，她是费迪南名义上的妹妹，苏珊娜的女儿，在如今的局势下，按理而言她必须站出来主持大局，但她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只能暂时倚靠加雷斯，而自己则站在加雷斯身边，以示地位。

天空飘起细雪，城镇热闹依旧，只是她在乎的，却还在沉睡。她厌恶地看着这一切，加雷斯低声对伊莉雅说：“外面天气寒冷，小姐请回，免得受寒”，他绅士地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正要将其负在伊莉雅身上，却忽然凝住不动，灵翼闪着寒光，抵住加雷斯的喉咙，加雷斯眼神中惊慌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如夏日般温暖的微笑：“小姐召我前来，不会是为了杀我吧？”伊莉雅冷冷地看着他，眼若寒霜，两人对视了很久，伊莉雅将灵翼收回入鞘，转身离去。

日落时分，北风渐强，费迪南已经醒来，他躺在柔软的羽毛床上，听见寒风越过山冈，吹进城堡，在城堡中如同飞箭一般来回撞击，发出尖锐高亢的声响。他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思考，最近发生的事和刚才的梦境，如潮水一般搅动着他的思绪，父母的失踪，家族的几近灭亡，天气的异常变化，里奇蒙手上的戒指，伊莉雅的身份等等，谜团一个接着一个，真相始终藏在冰山之下，他不能坐以待毙。

费迪南环顾四周，猛然发现，现在他的身边可以完全信赖的，不过伊莉雅一人而已。

伊莉雅拿着一杯蜂蜜，推门走进费迪南的卧室，看见费迪南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件绣着月亮图案的白色睡袍。她心中不由雀跃起来，表情上却一如往常平静。伊莉雅将蜂蜜递给费迪南，费迪南却将蜂蜜放在一边的檀木桌上，将伊莉雅狠狠的抱进怀里，一双手臂如钢筋铁铸，伊莉雅先是一怔，红晕飞上双颊，却并不挣扎，任由费迪南紧紧地抱着，她感到此时的费迪脆弱如易碎的水晶，远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想到自己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看到父母在她眼前被杀死，明艳的鲜血从他们的身下汩汩流出，染红了雪地，她又哭又喊，当她的家连同父母的尸体都燃起熊熊烈焰的时候，她已哭得嗓子都嘶哑，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以为那个小女孩已经被自己杀死，但这时候却又在费迪南身上活了过来。伊莉雅的肩头湿润，费迪南的泪洒落在她的身上，但他咬紧牙关，不愿使自己哭出声来，一直以来费迪南对事情都淡然处之，俨然一副成熟大人模样，却忘了他才刚刚成年。两人在寒夜中相拥，时间忽然慢下脚步，房间里熊熊的炉火沉默地注视着这对拥抱在一起的人儿。

不知过了多久，费迪南揉了揉伊莉雅的头发，示意自己要起床了。伊莉雅乖巧地站起身来，将费迪南的衣物递给他。费迪南穿上黑色的丝质内衣，在外面套上一件暗灰色羊绒外衣，戴上金线涡形装饰的黑色鼹鼠皮手套，在脚上套上一双柔韧厚重的黑靴子。

费迪南打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屋内的炉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恰好加雷斯走了进来，他看见费迪南憔悴的模样，亲友逝去的痛使得费迪南从朝气蓬勃的少年变得心如死水，原本如碧日晴空般朝气的眸子沉寂如死海，费迪南也瞧见了加雷斯，岁月偷走了他黄金般的头发，留下了一片灰白，皱纹和伤痕如藤蔓一样缠绕在原本英俊的脸庞上，但他的笑容依旧温暖，蓝眼依然深邃如昨，费迪南道：“黄金狮子，如今变成白猫了？”加雷斯伸出手揉乱费迪南的头发，呵呵笑道：“过了这么些年，你还是那么口无遮拦啊”两人同时笑了出来，仿佛又回到往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