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老大之三 (2/2)

而鹿葵，则算是族群中的异类，她虽是雌性，却又长出了一双雄鹿才有的犄角，她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就曾笑话过她：“难不成阿葵还会跟其他雄鹿去抢姑娘吗。”

待她稍稍长大一些后，虽然没有去抢姑娘，但还是当真的每天都要跟其他同龄雄鹿打架。

打架的理由有很多，这只雄鹿欺负妹妹——这还算是正当理由，这只雄鹿吃了她的草——其实旁边的草更加鲜嫩多汁，这只雄鹿身上的白斑太多——这就纯属没事找事了。

而她右边的鹿角，便是与那只“白斑太多”的雄鹿决斗时断掉的。

即使断了角，也不妨碍她继续找茬打架。

而本来应该在两只雄鹿决斗时等待被抢的姑娘们，都坐到了她身边，摸摸她的断角，替她包扎决斗时受的伤。

——也是变相的抢姑娘了。

她那时号称播磨鹿氏的斗牛。

直到族群只剩下了她，和那个已经失踪多年的侄子。

鹿葵一脚将少年武士踢到一边，那少年在屋檐上滚了几圈，压得黑色瓦片尽数碎裂，冲出禅房的僧侣们看见屋顶上正激烈交战着的鹿葵与少年武士，纷纷大声嚷嚷着有妖怪，有一个年老一些的僧侣在愣了愣之后，忽然大叫：“你们看那个妖怪的鹿角！”

“鹿角！”

“难道是播磨鹿氏的妖怪？”

“播磨鹿氏不是在奈良时代便已经离开播磨国了吗？”

“他们回来了？”

“播磨鹿氏回来了！播磨国完了！”

鹿葵打架的时候，只喜欢姑娘们的加油助威，这些僧侣们的嚷嚷声吵得鹿葵颇不耐烦，她一手握着烟杆，扭过头去，半眯着的金色瞳孔恶狠狠地盯着那些站在檐下观战的僧侣们，吓得那些僧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她正要跃下屋顶去，一柄锋利的刀刃已经从她身侧砍了过来。

她用烟杆稳稳架住刀刃，扭过头去，却看见那少年又一手捂着之前被她一脚踢中的腹部，一手握着太刀，正死死地盯着她。

“你就是播磨鹿氏的后裔？”那少年道。

鹿葵挑了挑眉：“你在找我？”

“我听说播磨鹿氏后裔现身播磨国，所以特来寻找，请求一战……”

少年话还未说完，鹿葵尖尖的耳朵便先动了动，她回过头去，却见鸟居处忽地刮起了一阵大风，那风卷起了树叶与沙尘，将那朱红色的鸟居吹散，卷入风中，带着滔天气势席卷而来。

少年眼睛睁大了眼睛，而僧侣们也在短暂的愣怔过后，惨叫着四处奔逃。

风越逼越近，带起了鹿葵红色的衣摆。

“啧，麻烦的家伙。”她懒散地说了句，又想了想，道，“看来掀神社这事儿，有人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