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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赛前赛结束后就是正式的选拔赛了。虽然毕易安人前人后都是“师兄师姐”地喊，但毕竟不是无佑山的弟子，这样正式的比赛没好意思参加。

但是很涨姿势，几场比试看下来，对修行之事隐隐有了感悟，只是无论如何还是无法接受心经，进入不了冥想。倘若还是无法冥想的话，就意味着她这辈子都突破不了金丹了。

不过也不急，毕竟凝不了丹的人大有人在……就是稍微有点郁闷罢了。

自从赛事开始后，无佑山的饭堂就成了空巢。连那些烧饭的师傅也跑去看比试了，几乎是想吃啥吃啥，以往抢不到的菜现在都被她暴殄天物地糟蹋了。

不过话说回来，毕易安一直很好奇，那些烧饭的师傅莫非是表面普通的隐世高手？

赛事到了第三日，有两个剑修一直僵持不下，打到天都乌七八黑了还没结束，场上亮起了长明灯，所有人都莫名亢奋，在那儿煞有介事地对这场比试评头论足。

毕易安坐到天黑后实在坐不下去了，失去了耐心，索性先吃饭去。饭堂里空无一人，她心中叹道，又是一个人的满汉全席啊。

她在饭堂里眼疾手快地取了几样荤菜，想着要不要再挑几份素菜，又想到自己大约吃不完这么多，正做着思想斗争，忽地听见厨房里传来异响。

无佑山的厨房很坦诚，和大厅只有一截矮墙之隔，吃饭时厨房里的炒菜声清晰可闻。

莫非是耗子？不对，无佑山的耗子，一家老小都不想活了么？

难道是来偷吃东西的小弟子？

毕易安瞬间来了兴趣，她轻手轻脚地放下餐盘，窜到厨房门边上，准备吓一吓他。

半晌，里面没了动静。毕易安坏笑着磨了磨牙，看准时机猛地从门后冲了出去，大喊一声：“小贼，哪里跑！……”

最后三个字已经萎下去了。

毕易安讷讷道：“……白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厨房里亮着一盏有些暗淡的油灯，但足够她看清屋里的人。

白慎行一手拎着酒坛立在窗边，神色淡淡的。风从窗里灌进来，吹开了他有些散乱的头发。他微微偏头，挑了挑眉，“抓我？还没那个本事吧。”

“开个玩笑嘛。”

“不怎么样的玩笑。”

“是有点失败，没能把你逗笑。”毕易安眼睛瞥向白慎行手里抓着的酒坛，道，“不过前半句喊对了——白师兄，自家的酒也偷？啧啧啧。”

白慎行低头看向自己的酒坛，眼神闪了闪。而后不知怎么想的，他忽地拿着酒坛送到毕易安面前，“味道还可以。”

这是在邀请她也喝一点？毕易安受宠若惊地接过酒坛，忍不住偷偷地瞟白慎行。

白慎行：“干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有点醉了，突然态度对我这么好……”毕易安小啜了一口，咂了咂嘴，感觉不是很烈，像是老家常备的那种温润厚重的黄酒。

白慎行嗤笑了一声，道：“我比你想象的酒量还要好。”

“是么……”

厨房里暗的很，只有那一点星星之火在灌进来的风里摇摇晃晃。窗外是浓重的夜色和漫天星火，风轻轻地响着，偶尔能听见练武场传来的叫好声。

让人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他们是被困在这个小房间里，与世隔绝了一样。

白慎行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夜景，忽地转过头来，道：“你那天说的都是真的么？”

“嗯？什么真的？”毕易安还在小口小口地喝酒，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悠悠道，“当然是假的咯，我那么小，哪有那个本事和成年女人勾心斗角。”

白慎行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情绪，低声道：“……故事编得不错。”

“我也觉得，周师姐都被我打动了。”毕易安喝完了酒，没心没肺地往一旁的架子上一靠，懒懒的道，“我童年其实过得很幸福，虽然我爸……我爹，有些不太着调，又穷又多事儿，但是真心爱我。要星星不给月亮，就算自己凑合着过也给我买新裙子。”

她打了个酒嗝儿，续道：“小时候别人给他找媳妇，对方见他拖着我这么个拖油瓶都发了好人卡婉拒了；好不容易有个好姑娘愿意接受我，因为我不想接受她，被我爹婉拒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找过。其实童年过得幸福的人是很幸运的……因为这样的人不会有人格缺失。”

“人格缺失？什么意思？”

“就是不会缺爱啊。”毕易安低下头笑了笑，“我们老家有句老话，别人的事是头顶过，自己的事那是穿肠过。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感受，我打动了周师姐，不是因为我理解了她，是因为我包容了她。就像现在……你不也被我打动了？”

白慎行心道，他没醉，这小丫头却好像是有点醉了，半坛子不到的酒下肚，胆子大得敢这样调戏他了。

其实毕易安是没醉，她酒量还不至于这么差。只是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环境下，她觉得不聊聊人生讲讲骚话太可惜了。

白慎行淡淡道：“你想多了。”

毕易安勾着嘴角，眼神放空了，平静地道：“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庄长老的……”

“为什么？”

“你看他死了，还有个徒弟肯为他要死要活的难受……”

她死了，连自己有什么人值得怀念的都想不起来。

白慎行沉声道：“这样有什么好的？死的人一了百了，活的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