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苦衷 (1/2)

匪石默默为智痴整理好衣衫，看着那张苍老而安详的脸，悲从中来。

对于一个感性的人来说，不管平时有多冷静，遇见至亲、至爱、至敬的人离去，也不免有些悲伤。

白黎看着小和尚悲伤的脸，心中也有几分担忧。

慢慢走过去，拍拍匪石的肩，白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最好的方式大概就是默默陪伴吧？

当太阳西斜，日色渐冷。

匪石抱起智痴冰冷的身子回到屋里。

清晨，阳光倾洒下来，温暖着冰冷的山峰，也温暖着每个人悲伤。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悲伤的，知道智痴身份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只知道他是个后山老头，是个养鸡的，是个为他们提供鸡蛋的老人。

至于他的去世，带给他们的只是淡淡的悲伤，这种悲伤不足以令人铭记。他们反而更关心那些鸡的命运，自己以后是不是就没鸡蛋吃了，那些鸡何去何从？

如果一个人的离去不足以令身边的人感伤，那这个人是否是个无情的人也值得怀疑。

但有人是悲伤的。至少匪石是悲伤的，那些年长一辈的人是悲伤的。

对他们来说智痴是一个完全把自己活出来的人，是一个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师兄。虽然一直不曾给予他们生活上的照顾，但他们若遇到武学**颈，找智痴问总是没错的。

若说在菩提寺众人对武学的参悟上，应该说无人能出其右。眈眈这份悟性，便足以让众长老为失去这么位如良师般的师兄而悲恸。

众人站于后山之巅，看着智痴的尸体随着火焰的升腾而慢慢消失。

匪石已经没有了眼泪，再多的眼泪也是无用的，师伯不会希望自己哭着送他最后一程。

当骨灰撒往山涧，一代武痴就此消逝。

众人三两成群的慢慢散去，不时有人拍拍匪石的肩膀以示安慰。

白黎站在匪石身旁，也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却是匪石率先开了口：“你知道吗，智痴师伯待我如子，我亦视智痴师伯为父亲一般。可是如今父亲逝去，我却还未尽孝，该是不该？师伯教我武功，亲授心得，我一身所学皆师伯所给，如师如父，我未尽孝，该是不该？”

白黎被匪石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点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匪石继续道：“不该的。师伯不该这么早就去世的。他放纵一生，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

匪石一度陷入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白黎的劝说一点作用也没有。

夜色已渐渐降临。

有人来了又走，有人走了又来，所有的言语对匪石而言都没有效果，寒意已侵袭了他的全身。

白黎无奈地看他一天天苍白的脸，心有疼惜。

是夜。

匪石强打起一丝精神，整理着智痴的遗物。

“啪”，一本书从衣服上掉落下来。

四个字映入匪石眼帘，“菩提新解”。

他这才想起师伯临终前说的那句话“在屋里”，原来是这个东西吗？

随着翻开那一页页泛旧的纸张，匪石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明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越是往后翻匪石心里越是惊喜。

那一页页的图文并茂，显然是智痴早年心血的结晶，后面还有对其他外家功夫的见解。

有些扉页已经被翻烂了　，还有些一直被涂改，显然智痴在那之后又有了新的见解。

匪石看着这一本不是很工整的书，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但内心的悲伤却是冲淡了很多。有个物品可以寄托情感，也是比虚无要强很多的。

师伯，你放心，我定会把菩提寺发扬光大，把你的名声传于四海。匪石暗暗决心道。

当第二天朝阳照常升起，人们懒洋洋的告别昨日的疲惫，那些奔跑在阳光下的鸡还不知道命运将如何安排它们。

匪石伸了个懒腰，一改昨日的死气沉沉，整个人都显得精神饱满许多。

“来，小鸡仔们，师伯不在了也不能饿着你们。他如果知道你们被虐待了，还不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匪石笑着道。

“嘿！小和尚，早啊！”

匪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难道师伯真从坟墓里爬出来了？明明都烧成灰了啊！

待他不敢相信地扭头看去，却是白黎满面笑容的在叫他。

前几天她也是这样对自己笑着，也曾皱眉过，悲伤着自己的悲伤，快乐着自己的快乐。那时他很纳闷，天下怎会有这种人？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情绪也会传染，有时候比毒药更加无形。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白黎气鼓鼓地掐腰喝问道。

“能什么表情？还不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匪石打趣道。

“鬼？你敢骂我是鬼！我就算是鬼也是个漂亮无敌、温婉可爱、楚楚动人、落落大方、举止温柔的女鬼！”白黎一边把一连串的形容词加在自己身上，一边不顾形象地冲了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匪石一顿拳打脚踢。

只是那细胳膊细腿，怎么看都像是在给匪石挠痒痒。若要别人来看，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一把抓住白黎的胳膊，匪石笑道：“施主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恼羞成怒？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怒！”说罢一脚踩在了匪石的脚面之上，留下一脚的鸡屎，挣脱匪石，扬长而去。

银铃般的笑声随风入耳。

匪石看着白黎蹦蹦跳跳地离开，也是无奈一笑。

是夜，无月。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