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北风起兮 (1/2)

北平城，如同一个黑压压的怪兽，趴在北方荒原上。

天乙带着邓天星和已经易容的宋青，还有几个随从，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十月二十八日的黄昏，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了北平城。熟门熟路的，直奔广化寺而来。

“这北平真是冷，看来已经下过一场雪了。”宋青小声对邓天星说道。“恐怕不止一场了，你看那积雪。”邓天星的注意力被宋青拉回来。“少说两句，咱们这次，面对的可是东厂，必须小心行事！”天乙压低声音，不满的呵斥两人。

宋青心里是老大不情愿离开温暖的南方，不愿离开囚月谷。他知道，心底里是不愿离开宋月。这一趟北平之行，不说凶险，单就是时间，最快也要年后才能回去。

先按下天乙他们不表，紫禁城西边18里外，有一处灰黑色基调的小院子，在偌大的北平城里毫不起眼。但是，就是这座毫不起眼的院子，正是威名赫赫的锦衣卫，东西两厂所在地。有密道连接着皇宫，锦衣卫高层可以通过密道直接进入皇宫外院，面见皇帝。所谓的手眼通天，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一间装修精美的地下密室里，锦衣卫玄衣组头子魏仁，正趴在一张木头桌子上，翻阅文书。陈太后李贵妃的眼中钉，先皇遗人百越美人，虽然已经香消玉殒死在南逃的路上，但她的女儿朱月，却是不知所终。这封手书，就是李贵妃私下里让公公递过来的，要魏仁将朱月找到并杀掉。

最近江右袁州府一个叫萍水的地方，似乎有一些蛛丝马迹，牵涉到朱月母亲以前的贴身护卫宋青。

以前派出去的锦衣卫，追踪到江右一带后，便不了了之。最近万历皇帝提起这个胞妹，让陈太后李贵妃坐立不安。虽然只是一个女儿身，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可是她们两个合伙陷害其母亲的事，人家能放过？若是让当今圣上找到了朱月，重续手足同胞之情，再封她朱月一个什么公主，岂不是竖起一个可怕的敌人？

“头，你找我们？”魏仁听到轻微的开门声音，接着就听到了自己属下马金的问话。

“宫里头派下私差，此事不宜锦衣卫明着出面，只好辛苦你们两个，赶着年前南下江右，会同袁州人马，彻查那个宋青。”魏仁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将一张宋青的画像递给马金。

马金接过画像，仔细看了一遍，递给同伴林因。林因看后，将画像凑到油灯火焰上燃化。这是锦衣卫的基本功，一切文字图像，只能记在脑海里。

魏仁挥挥手，两人悄悄退出来，密室恢复了安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漫天雪花！马金和林因约好明天一大早赶路南下，看能不能赶在年关前回来交差。现在急于处理一些手头上的急事，因此行色匆匆低头赶路，没有留意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北平城晓月胡同，一棵枯树斜依着一个小院子，一个颇有姿色的妇人开门朝胡同口望了望，又将门关上了。那个死鬼，不知道是不是将自己忘了，已经小半个月没有搭一只脚来。

“支呀”一声，门似乎被人推开了，妇人心头一喜，急忙跑到铜镜前理了理刘海，转身就要去迎接心上人。刚跨出门，在院子里见到三个和尚悄悄摸进来，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大白天的，这三个出家人，想干什么？自己一个妇道人家，那里能做什么反抗？

“不知几位师傅，可是化缘？奴家这就拿些银钱出来。”妇人声音发抖，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我们是金马的朋友，要在这里等候他。”其中一个和尚边说边对同伴使了一个眼色。同伴中一个瘦高个和尚便几步靠近妇人，将手在她脸上一抹，妇人软软的昏迷倒在地上，被他抱起扔到里间床上，返身出来将门掩好。

“你确定马金会来这里？”带头的和尚正是天乙，他问刚才那个弄晕妇人的和尚宋青。

“不会错的，这个马金，平时在外面都叫做金马。她是马金私底下养的一个姘头，这次如果受命南下，一定会来与她告别的。东西厂门禁森严，咱们选择这里会一会他，最好不过了。”宋青和邓天星一到北平，就恢复了广化寺和尚的行头，到处化缘，终于摸清了情况。

若是让马金林因南下袁州，整件事情将不可收拾，甚至会危及到囚月谷几百人的命运。将马金和林因堵在北平，或者启动预备方案，将马金和林因收买下来，将宋青宋月的事情掩盖住，才能换来囚月谷永久的安宁。

三个人正在悄悄布置，马金哼着小曲来了，见院门虚掩，嘴里骂了一句：“不知道看紧门户的娘们！”迈步进入院子，随手将门带关。“娘子，相公来也！”马金身手不错，在这京城小巷金屋藏娇的小院子里，阴沟翻船。

“你给我趴下！”随着宋青一声低吼，藏在大门角落里的宋青邓天星左右扑出，将马金扑倒在地，制住几处大穴，动弹不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马金大吃一惊，但常年的锦衣卫生涯，让他一声不吭。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弄清楚对手是谁再说，还有，正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老和尚，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那高高鼓起的太阳穴，显示其内功不凡。

“马金，对外称作金马，东厂一级锦衣卫，魏仁玄衣组队长。”天乙对着马金平静的说道。

对手如此清楚自己的底细？！马金越发迷茫，这北平城里，自己拿人无数，不说横着走，平时也是春风得意